冰凉刺骨的温度冻的她直哆嗦。没办法,老太太为了省柴火,一口锅除了热猪食是不让烧火的。家里的另一口锅如今正在熬着一家人的早饭,金黄的玉米碴子在锅中翻滚,室内雾气蒸腾。
还有一个灶空空如也,锅不知去了哪儿。黑咕隆咚的像个无底洞。
老二王宏有和父母住在东外间,两口子带着女儿睡在北炕上,晚上拉个破帘子稍微遮挡一下。
刚才母亲骂自己媳妇他也听见了。没儿子,两口子都理亏的很。老太太不管骂什么俩人都低头受着,他从东间出来,挑起放在外间的水桶,一声不吭的挑水去了。
老大王宏春带着他那个馋吃懒做的媳妇住在东里间。他媳妇叫秦小凤,进门八年生了两个儿子,自觉对老王家有功,平日里只要不上工,都是尽可能的偷懒。被婆婆骂起来,此时又躺到老二家炕上赖着。
&ldo;地里活都干完了,又不用上工。每天催命一样的把人吵醒……哈!&rdo;秦小凤嘟嘟囔囔的打个哈气,把俩儿子放到炕上自己玩。
她婆婆刘甘草坐在南炕上,拍着自己不到五岁的老来女哄着。看到大媳妇那懒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开口骂又怕把小闺女吵醒,阴沉着一张脸,眼刀子一个个的朝着老大媳妇射击。
秦小凤皮厚的很,对婆婆的不满置若罔闻。躺在炕头闭着眼睛,想再睡个回笼觉。
等老二媳妇摆好早饭,她才一骨碌爬起来坐到婆婆旁边等着开饭。&ldo;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你。&rdo;老太太舀了一碗稀饭放到一家之主王福全面前,瞪了秦小凤一眼:&ldo;你是猪啊,就知道吃。去叫老三回来。&rdo;
秦小凤看着婆婆分饭的手,满不在乎的扭头冲着窗户喊道:&ldo;老三,吃饭了。&rdo;
王宏喜听见大嫂喊他,丢下扫把进屋。在水盆里洗干净手,进屋坐到便宜老爹身边。
男人都在炕上,女人在地上支着一张八仙桌。等老太太分配好饭菜,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开吃。一时间屋里只剩&ldo;呼噜,呼噜,吸溜,吸溜&rdo;的声音。
早饭及其的简单,除了大碴子粥,每人一个玉米面的窝头。桌子中间放了一小碟的咸菜。
三天了,王宏喜还是有些不习惯这堪比公猪进食的动静。嘴角微微的抽动两下,她端起碗往后撤撤,免得别人把口水溅到她碗里。
老大家的大儿子叫王军,今年七岁,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小窝头,把空了的小碗放下,双眸眼巴巴的看着王宏喜手里的窝头。
他看三叔看了他一眼,赶紧咧着嘴冲他讨好的笑笑。口水顺着放在嘴里的手指头流了出来。一通大鼻涕被他&ldo;哼哧&rdo;一声又吸了回去。
王宏喜端着碗拿着窝头转身就走。这孩子太埋汰了,再待下去她要吐了。她怀疑熊孩子是故意的,埋汰的她吃不进去,就都是熊孩子的了。前两天就不该惯他这毛病的。
炕上的王军看着三叔护食狗狗一样的跑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嘴张的能塞进鸭蛋。
不对啊!不是应该把粥给他们几个孩子分了,再把窝头掰给他一块儿?这……哪里出问题了?
屋里其他人也都心中疑惑,这老三是中邪了还是咋地?这两天实在是反常。老太太看在三儿子抱着饭碗夺路而逃,想想老三这两天的变化,推了一把正吃饭的老大:&ldo;吃,就知道吃。&rdo;
老大冤枉死了,这又咋惹着他妈了?两口飞快的吃完自己的饭:&ldo;妈,咋的了?&rdo;
老太太看着老三离去的方向:&ldo;你兄弟这两天咋回事?……跟变了个人似的。&rdo;
老大老二互相看了一眼,冲着他妈猛点头。王军小屁孩也点着自己的小脑袋:&ldo;对啊!三叔刚才没把窝头给我们。&rdo;
小屁孩对王宏喜没分他窝头的事情怨念极深。人显然是不能惯的,这才两天,小屁孩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三叔的窝头该分给他们。
在孙子和儿子之间,老太太显然还是想着儿子的。眼神凌厉的剜了王军一眼:&ldo;跟你娘一样,饿死鬼投胎的。你三叔欠你的了咋的?&rdo;
王军吓得躲到自己老子身后,怕他奶拿笤帚疙瘩打他。老大护着自己的孩子,冲他妈讨好的笑笑:&ldo;妈,你跟个孩子计较啥。……&rdo;
老大媳妇也护着自己孩子,赶快岔开话题:&ldo;老三这两天是不对啊!连着两天都没怎么吃饭。昨天更是把自己屋里从里到外打扫了个遍。连被单都拆下来洗了。&rdo;她说着往前凑凑压低声音:&ldo;好像变了个人,你们说,不会是被胡大仙附体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