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三思也是个记仇不记恩的性子,若得罪了他,同样也讨不了好。
李冠英欲哭无泪,只能哆哆嗦嗦地同吴三思道:“吴公公,你是不是站累了?这样吧,我让人重新给你置一把椅子过来,你看如何?”
吴三思抚摸着椅子扶手雕刻的八仙过海,嗤了声:“李大人,做什么这般胆小?不就是想让我从陆公公的专属坐塌上下来么?”
李冠英还没说话,吴三思便乐呵道:“可咱家偏不,这位置,你且仔细瞧着,看他陆问行还能坐几天!?”
话音刚落,珠帘轻启,一双黑色的皂靴出现在广口青花瓷瓶边,陆问行抬眼,瞧着屋内的动静:
“哟!吴公公好大的官威啊!不留在御马监替皇上饲喂良驹做你的弼马温,怎么有空到咱家的暖阁来了?”
吴三思听到他说话,差点儿忍不住冲上去将他这张利嘴给撕烂,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把他给扳倒,就皮笑肉不笑道:“陆公公此言差矣,这宫里每处地方都是皇上的,就算是赏你了,也只是让你暂且用用,什么时候属于你了?”
陆问行身后的张耀宗听到动静,欲调动锦衣卫将吴三思丢出去,没想到干爹却探了探手指,让他在屋外候着。
陆问行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好整以暇地同暖阁中的朝中重臣道:“各位大人,你们好好瞧瞧,吴公公毕竟是在御马监待久了,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也是,这人啊,和畜生交道打多了,说话方式、行为自然也染上了畜生的特色。”
他点点头,目带怜悯地盯着吴三思:“吴公公,咱家能理解你。”
“你!”
吴三思被他气得差点儿冲血,好半天强压着火气,指着他道:“陆问行,你且先得意着!等明儿你落了难,咱家要看你怎么跪在地上哭着求我!”
陆问行轻蔑地瞄了他一眼:“吴公公,你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了,这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胡乱做梦!”
说着,他慢慢贴近吴三思,低声耳语道:“本公公就坐在这儿,你能有什么手段扳倒咱家,都使来看看!若只敢放空话的话,咱家不若送你去帝陵同先帝慢慢说道去吧!”
“你你好啊!陆问行!你给咱家等着!”
屋内一时寂静,除了他们二人的争执声,无人敢说一句话。
自开国以来,太祖为了警防权臣祸国,有意设置二十四衙门、十二司来瓦解朝臣的权利,是以太监的权利越来越大,到了先帝时期,禀笔大太监甚至还能批红、统领内阁。更何况,太监因为缺根少两,个性偏执爱记仇,若是得罪了他们,不被狠咬一块肉下来,岂会善罢甘休?
因此,屋内无人敢说一句话,得罪了哪一边都没什么好下场,只能各个缩着脖子充作哑巴鹌鹑呆在那。
吴三思见无人站在他这一边,环视了一圈,气的牙痒痒:“好啊!好啊!各位大人如今不敢说一句话,是都想着明哲保身是吧?”他冷笑一声,狠狠甩了袖子,欲离去前,对上陆问行的眼,阴冷道:“你且先得意着!日后你若落到我手里!呵陆问行,你就自求多福吧!”
“哼!”
丑剧落幕,好戏却刚刚开台,陆问行目送着他气急败坏的出门,而后微笑颔首对诸位大臣道:“刚才失礼了,以后暖阁会加强巡视,免得什么疯狗都来这儿咆哮一顿,昨儿皇上问咱家,黄河改道的事进行的如何了?诸位大臣可有新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