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却一直没有解开赵如意眼前的束缚,反而拽着她的手行了好长一段路。
直到赵如意跨过第三道门槛时,陆问行终于停下了。赵如意闻到一阵清雅的粉脂香味,几个侍女拉着她的手进了屋。
更衣换鞋、梳洗打扮,赵如意眼睛上束缚的锦缎依旧没有被解开,直到一块绵密微凉的方帕落在赵如意头上,她才知晓陆问行做了什么。
这闷骚。
她鼻子有些酸。难怪这些时日她有意无意地撩拨都对他没用呢,原来他都在这儿等着呢。
这种情形陆问行在梦里肖想过无数回,如今成真之后,整个人既激动又紧张,握着赵如意的指尖薄汗干了又沁,他手有些抖,但是还是搀扶着赵如意进了一座小院。
复行数十步,他停下来,将手探进赵如意的盖头下解开她眼皮上的束缚。
周边都是红黑红黑的,赵如意垂下眼帘,只见她的脚边尽是密密实实,铺满了一地的凌霄花。整个屋内都是静悄悄的,俯仰间只能听到陆小四紧张地呼吸声。
“如意”他吃力的咬出这两个字,赵如意便紧紧攥着他指尖。
温热细腻的指腹贴在他的皮肉上,陆问行几乎能感受到她血肉中脉络里同他一样疯狂的躁动。
他突然意识到赵如意也同他一样紧张啊。陆问行伸手,轻轻碰了碰绣有两只鸳鸯的红色盖头,慢慢往里触摸,直到指尖落在她的眉骨上。
“赵如意,我我陆问行想要你做我的妻。”
明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可赵如意听了后就紧咬着后槽牙,眼睛更是肿胀又涩。这陆小四!搞得这么感人作甚么?是不是故意来招她眼泪的?
她刚要点头,陆问行接着说:“然而我是个太监,这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明媒正娶地给你个名分,但我允你,这辈子只要我陆问行有一口吃的,便不能让你饿肚子;只要有一口气还喘着,就不让你再操任何的心,让你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喜乐平安。”
赵如意想笑,却发现自己脸颊僵硬,一滴滴热泪滚落出去,砸在他牵着自己手的手背上。
陆问行被她的泪烫的五脏六腑、三魂六魄都紧缩成一团,他伸手,隔着绵密精致的红盖头摸到她的眼泪:
“你哭什么?赵如意,我知道我陆问行在朝廷宫闱里许多人唾弃我是个小人,但我唯在你这儿要当个言而有信、堂堂正正的人,你别怕,我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小四!”
赵如意终于忍不了,她掀开盖头,哭的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陆小四:“你混蛋!这种日子还让我哭,你说,你是不是坏到心肝肾都是黑的?”
故意招惹她,看她哭,为他流泪,再说这样的话,让那个叫陆小四的小宦官一辈子都扎根在她心里,盘踞在心沃里,生成参天大树,而后不让任何人插进她信中。
你说,怎么会有人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