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意最是会察言观色,不知刚才又怎么摸了他的老虎屁股,摸了摸鼻子,有些郁闷地想:让他许诺不把自己再送去刷恭桶就有这么难吗?真是个小气鬼,也难怪别人要费那么大的劲儿来陷害他。这世上像她这样被他吼了还不计较的人着实不多了。这么安慰着自己,赵如意倒是看开了。
可陆问行却一头扎进了死胡同,后槽牙紧咬着,狠瞪了一眼赵如意,要是她敢说出想要出宫的话,他也不管今儿她是不是帮了她,直接把她腿打折了关在他屋里,也不会让她出去。
可心里虽然这般想着,一到实际上,陆问行还是不舍得。纠结了半天,先把地上的龙袍捡起来交给信得过手下处理了,这才又传唤下人将他今儿从私库里的珍宝抬了进来。
这些年,陆问行坐上禀笔大太监的位置后,下面的人送了他不少奇珍异宝,起初他觉得新鲜,挑挑捡捡放在屋里觉得挺有意思,可看得多了,便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没什么生气的死物,再漂亮也不过如此。是以,把它们都锁在私库了,今儿还是因为赵如意才将这些东西抬出来重见天日。
赵如意看着他只是想用些东西来讨好她,当下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闷,可当她看见小太监们手中的托盘里整块碧绿的翡翠雕刻成的白菜玉雕还有各色宝石串成的璀璨朱簪,眼睛一下子都亮了。
她左瞧瞧,右看看,拾起这个,又捡起那个,头上簪了一头的金玉珠翠,回过头有些不敢相信地对陆问行道:“陆小四,这些东西你都给我?”
陆问行看着她把玩这些珍宝,心里的满足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坐在八仙椅上,老爷似的慢慢品着茗:“咱家岂是哪种言而无信的人?”
瞥到她握住珠簪的手,陆问行又连忙佯装无意地补充道:“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俗物而已,你若喜欢,私库里还多得是。”
赵如意握住珠簪的手一顿,抬头,瞧了陆问行一眼,又低着脑袋看了看手里的华丽的簪子。不知为何,先才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的宝贝如今却像一个个石头一样被她捧在手心里。
这屋里,哪件宝贝的光彩都比不上陆问行如玉的肌肤、墨玉般的眼眸,只让她瞧上一眼,就觉得如鲠在喉、心烦意乱。赵如意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曾经,在她心里,第一位永远都是钱财珍宝,可如今这些东西在陆问行面前,却变得相形见绌。
赵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怎么了,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这责任怪在陆小四身上。要不是他天天阴阳怪气、让她一刻都不安生,她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么?
翌日,陆问行要忙着处理吴三思,顺便把他身后那些一起扇阴风、点鬼火的人一起给揪出来。他这么一忙,自然就顾不上赵如意。是以,赵如意又窝在凌波殿看她的珍宝、读她的话本,这样咸鱼般的日子才持续了一个上午,她便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躁,连香艳的话本都看不进。
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太对。
这天儿本就又燥又热,偏偏孙美人还像是寻着味儿一样来看热闹了。
这次她带着两个丫鬟,在凌波殿转了一圈,便溜达到赵如意瘫着的贵妃榻那,嫌弃地噙了她一眼,用帕子捂着嘴道:“哟!咱们的赵娘娘今儿是身子骨不大舒服,还是懒病犯了?软骨头一样瘫在这儿,我还当是被陆公公打折了腿呢!”
索性和赵如意的脸面已经撕破了,陆问行也答应过段时间送她出宫,孙美人也懒得再在赵如意面前装腔作势,姐俩好的让人恶心,直接话怎么难听就怎么说。
赵如意这几天正烦着呢,听她这么一说,当下把话本一阖上,没个好气儿:“孙美人几日不见,你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啊,告诉你,姑奶奶现在在凌波殿吃香的、喝辣的,过得要多舒坦就多舒坦,反正日子过得美得你不能想。”
孙美人嗤笑一声,轻声道:“你以为像你这般讨好太监换来的福分谁都想要?”
乍一听到她这么说,赵如意心里的火立马蹿了起来,她站起来,盯着孙美人:“我就是要讨好陆问行怎么了?我乐意!你管的着吗?”说着,又冷嘲一声:“你想讨好他还讨好不了呢。”
孙美人自然知道赵如意曾经和陆问行有过那么一段,可看到赵如意如今炸毛的样子,又联想到现在他们又都住在一个殿里,有些惊讶道:“你你和他当真又在一起了?”说完,又补充道:“赵如意你还真舍得下身段,一个太监你难道还真看得上?”
她这话一下捅了马蜂窝,这几日赵如意本就烦躁,听了她的话更是火上浇油,怒斥道:“太监怎么了,太监吃你家米了?再说了,陆问行是不是太监我都喜欢他,你管的着么?”
话音刚落,赵如意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感悟到,原来这几天我就是在烦这个啊。
原来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欢陆小四。
以前,珠宝银钱都比他重要,可得到后好像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如今同他待在一块,珠宝亦是逊色良多,好像世间万物都比不上他一个陆小四。
我喜欢他还敢在孙美人面前直剌剌地把这话给说出来?
孙美人也是听得一愣,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而后像是第一次认识赵如意,不可思议道:“赵如意,你疯魔了不成?太监是多变态的一类人啊,你看我新收的侍婢夏青身上尽是太监折辱的痕迹,你你竟然还敢大庭广众的说自己喜欢太监,你到底还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