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绷的神经一时间放松下来,寻遍许多地方的脚也有些软。后怕、庆幸让他恨不得立马跪在地上告谢观音菩萨的在天之灵,哆哆嗦嗦拉开帷帐,只见赵如意双手绑着坐在床榻上,整个人却是完整的,胳膊腿都还在。
陆问行一下瘫软下来,坐在床榻上抱着赵如意,一时半会没说出话来。
赵如意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有些瘦弱却让人意外觉得心安的怀抱,整颗胸腔都是满的,她蹭着陆小四的肩头:“陆小四,你怎么才来啊!我我从一睁眼就开始想你。”
陆问行经此一遭恐吓,除了把赵如意揉到自己骨子里去,还恨不得指着她好好数落。可想到她也是无辜受到此难,说不定也吓着了,于是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别怕,我来了。”
说完,解开束缚她的绳索,抱着她起身。
赵如意埋在他怀里,几乎能听到他惊慌的心跳声,她用脸贴在上面,仔细地听着,然后放下所有的心防,安心地把自己身后的一切交给他。
即在陆问行抱着赵如意正要出门的时候,临去前,他无意往后瞟了一眼。只见那床榻下有着一双男人的黑靴,似是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那靴的主人微微往后退缩了一下。
陆问行停下来,一直盯着。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心里的酸涩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想摇醒赵如意,问床下的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她要让他藏起来?还想问他,他陆问行就这么不值得让她相信,她让人故意藏起来都不让他知晓?
可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尽数压在心头,深深地凝视着赵如意,最后吸了一口气,大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思维的异同:
赵如意:我不想让他知道,怕他多想。
陆问行:她为什么要瞒着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让人相信?
第41章石榴
这一觉,赵如意睡得颇好,睁眼已是第二天。
含桃坐在床榻边无声抹泪,见她醒来忙的跪在地上:“娘娘昨儿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该擅离职守,娘娘要是出了一点儿事,含桃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赵如意忙把她搀扶起来:“也怪不着你们,昨天怕是我刚出宫就被人盯上了,即便你们一直跟着我,他们也会想法设法把你们隔离开。”说完,见屋内空荡荡,没见着陆问行他人,忙问:“陆小四他人呢?”
含桃拭泪,眼睛红彤彤的指着院子外:“陆公公在收拾东西呢,只待娘娘醒了就一起出发。”
赵如意昨天对陆问行有所隐瞒,今日见到他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瞥见他那微皱的眉头时,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陆问行自昨天回来后,怀疑和不被她信任的刀刃就把他的五脏六腑割的鲜血淋漓,他看见赵如意睡得香甜,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想把她摇醒的冲动,可他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道,只要她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就好,至于真心和假意他本来就不该去计较。
是他太贪心,占有了她的人后,还贪婪的想独霸她的内心,想走进去把每一处每一寸都寻觅个仔细,拔出所有的不该生长的藤蔓还有毒瘤,让她从内到外都只喜欢自己一人。
明明应该刻意去遗忘,可陆问行仍是心神一动,让张耀宗去查那花楼房间里是谁买下的?
他相信赵如意是被人劫持掳去的,也相信她和那房中人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为什么她一语不发、甚至还让那人藏起来?难道在她眼里,自己便是这么不值得信赖的人吗?
陆问行昨夜里像自虐一般,慢慢回忆这点滴些许,待张耀宗把那人查明后,他看到那人画像时第一次深感不安。
虽是纨绔子弟,可出身名门,才学虽疏,却极会讨女人欢喜。赵如意看到他的时候,会不会如他一般,拿他同那人对比?如此,本就残缺的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更如同顽石一般,不值一名?
因此,今日陆问行明明看到赵如意来了,就站在他身后,可他就是不愿意转身。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偏生他在意的要死;想握着她肩膀把所有的一切都问个明白,又怕寒了她心。如此,他别扭又憋屈,只想着先晾晾她吧,等他这口气咽下去了,再同她把这一切揭过。
可赵如意偏不如他愿,站在他身边,见他愣愣地盯着车辕发呆,伸出手轻捏他的耳朵摇了摇:“陆小四,这么热的天你站在太阳底下干什么,不怕热吗?”
她顺手拿着团扇,替他扇风。
陆问行如鲠在喉,很想问,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侧脸却看到她被阳光刺红的脸,憋着一口气如同青烟一般慢悠悠地四散,最终捏着她的袖子,叹了口气,把她拉到阴凉处:“我刚才没注意,你怎么也跟着我站在太阳底下晒,待会儿晒黑了。”
赵如意自己瞧他神态并没有什么不对,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去。她知道那件事瞒着陆小四并不好,可她怕他多想,而且如今杨铭宇在暗处设计,就是想利用她去挑拨他同太傅秦瀚文之间的关系。
秦瀚文乃是三朝元老,在朝中说话很有分量,若到时候陆问行因为她的事对他的独子发难,依秦瀚文爱护短的性子怕是要跟陆问行死磕到底。那这岂不是正合了杨铭宇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