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晴川到柳州城路途还挺远,阿染一路上跟着沧雪城的商队北上,赶了好几天的路,风餐露宿,倒也挨过来了,惹得商队的王二爷看着阿染夸了好几回。
王二爷是个四五岁的中年男人,在走镖的行当很是熟练,以往沧雪城的小侍回家没有家人来接送,便是觉得年纪小,由着商队带着。王二爷这趟走的是齐国的买卖,跟阿染顺路,便捎上了这么个小黄毛丫头。
原本,王二爷觉得自己出门前烧了多少香都是没有用的,前年带的丫头一路上嫌弃这里嫌弃那里,一会说他们身上臭,一会儿还骂他们给她吃的是猪食,那姑娘似乎叫张什么的。
沧雪城走商门路广,可一到这年尾就要带着晦气上路了,多少也得忍着小侍们的小姐脾气,可见了阿染,事情却不是这样了。不管是赶路还是搬货的时候,累了渴了,小女孩都安静不多话,到了歇息的时候还把自己的干粮分给他们这些粗汉子,一口一个“叔叔伯伯”糯糯的声音愣是让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听出了舒坦。
他要是有这么个女儿可舍不得她在外头风吹日晒,虽说沧雪城是个好的,可要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指不定在家里绣花织布呢!他宁愿宠着她,也不让她出闺门一步,因此王二爷看着阿染,心里倒是多了些心疼。
马车停在翰城休息,叫着几个伙计给马队的马喂了草,日头高照,王二爷看着天气用臭烘烘的毛巾在黝黑的脑门上擦了一头的汗。
“爹,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娘说,这日头偏西马都没吃饱,下个镇口在天黑之前估计赶不上了,咱们要不要停下来找个地方住啊?”从道口窜出来穿着粗布麻衣的半大小子是王二爷的老来子,名叫王戈。
王二爷对这个儿子还算器重,他十五岁不到就带着他跑商了。而王二娘一直都是随着商队走,要说这商队的日常生活没个娘们儿管着,哪儿都不得劲儿,因此王大娘管着钱管着人,在这商队里面还说得上话。
王二爷拍了一把王戈的肩膀叹了口气:“也罢就听你娘的,便在驿站落脚吧!”招呼了几个伙计说了事儿,转头又把刚应了一声就要跑的儿子抓住后领拽回了身,又吩咐道,“对了,你去告诉那小姑娘,让她今晚跟着二娘睡一屋。”
王戈失望地摸了摸脑门:“怎么又跟娘睡一屋了?”
说完,被王二爷瞪了一眼。
“不跟你睡一屋,难道跟你睡一屋啊?”
“我倒是想呢……”上回王戈虽商队爬山时候受了伤,阿染用不知哪里弄来的药膏给他擦药,动作可温柔了。虽然并不是有心往别的地方想,但是王戈对阿染倒是有些不同的,一路上好吃的好玩的也没少了她。
“你说什么!”
爹的眼睛瞪得比同龄还大!王戈不吭声了,忙附和道:“知道了,爹,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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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染在马车里面翻了本书在看,接近夕阳西下,外面的阳光不好,她就蹭到马车前靠在门边儿上,读完一页正要翻呢,冷不丁被人拍一下背,吓得阿染手一抖,那书便掉到了地上,拍起一层土。
阿染愣了愣,弯腰要去捡,被一双大手抢了先。
王戈笑嘻嘻地把书交到阿染手里,一边看着她拍了拍书面把书收进了包里,一边道,“阿染,今儿要在镇上休息,你待会儿还跟我娘睡一屋。”
“哦好!”王二娘是个爽朗热情的大娘,阿染第一眼见她,就觉得亲切,被安排跟她睡在一处,那头一回有些不自在,但阿染并不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