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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ldo;找了!小人当过几年兵，也知道咱朝廷的规矩，出了事要找官府，小人马上就报官了，但官府说不管这事，小人不服，一连找了好几次，他们最后说要查证，小人的庄稼倒了一半，谁看不见?小人回去便等着官府派人来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后来小人再去找，他们干脆连进都不让小人进了。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也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官府管了此事，再借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惊动丞相，只是府衙袒护海齐侯，却不顾咱们的死活。前年咱们王上说，若是有官员、军士践踏了农田的，不管多大的官，都要坐牢，还要赔钱，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小人之前报官，其实心里只想着能让官府赔小人些，让小人把今年这个坎过去，但小人现在宁可扎紧了腰带过日子，不要他的赔钱，就想要点公道，就想让踩了小人稻子的人坐两年牢!丞相，您给我一句准话，咱们之前到处张贴的法律，还有用吗?&rdo;

&ldo;法律自然有用，&rdo;王晟皱起眉头，&ldo;你方才说，是海齐侯践踏了你的庄稼，能确定吗?是否同司隶校尉讲过?&rdo;

&ldo;能确定!小人以前当过兵，所以识得海齐侯，小人瞧得千真万确，那天踩了我稻子的绝对是海齐侯没错，小人敢拿脖子上面的这颗头担保!小人也和司隶府的人说了，就是因为和官府说了是海齐侯之后，他们才不管的。&rdo;

王晟面色微沉，思索片刻后，缓和了脸色对他说道：&ldo;你放心，我大雍的法律，只要定下来，就到什么时候都有用。你先回去，我派人去查证此事，如果查实，必定会按律羁押海齐侯，惩治司隶校尉及以下的一应官员，你的稻子是官府中人踩坏的，官府自然会赔偿你的所有损失，之后你若是还有不服，就来相府找我。&rdo;

那人给王晟磕了三个头，举起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对王晟道：&ldo;丞相，小人这条胳膊还是在打高陵的时候没的，小人不敢说对国家有功，但是也在战场上杀过几个人，还没了这条胳膊，小人现在就靠这么一点土地过活，丞相千万要给小人做主啊!&rdo;说到后来，已有些哽咽，王晟扶他起来，颇为动容道：&ldo;王上爱民如子，何况是有功之人?你放心，此事我一定代王上给你一个交代。&rdo;

这人得了王晟的承诺，千恩万谢地去了，王晟刚一回到丞相府便叫来廷尉，让他即刻去亲自查证此事。廷尉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想问&ldo;是今晚便要去吗&rdo;，但看了眼王晟的面色，便知道绝无商量的余地，只得连夜去查。

廷尉走后，王晟换了常服，正打算用饭，举箸时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ldo;今日王上在前线有消息传回吗?&rdo;

&ldo;回丞相，没有消息。&rdo;

王晟夹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暗道自己关心则乱。前几日刘符便发来了在吴城大败赵军的消息，和他们出征前的预料完全相同，此时刘符若是没有班师，便应该是在清理安邑等处零散的赵军，半月之内便该归还。大军在外，若是没有特殊军情，某一天或一连几天没有军报发来，原本也是常事，但到了他这里，只要一天收不到刘符发回长安的军报，便忍不住暗暗忧心，一日非要问个三四回不可。

当夜廷尉便来丞相府回禀此案，说那老兵所说基本属实，确实是海齐侯因打猎时猎物跑出猎场，率人追捕时踩踏农田，导致这个老兵的庄稼损毁过半，司隶校尉也确实受理过此事，但未曾派人捉拿海齐侯。

王晟听完廷尉的回复，不禁面沉如水，披上衣服，一面下令叫廷尉立即去抓捕海齐侯刘德，一面又连夜唤司隶校尉来相府问话。

司隶校尉武广赶到时，王晟早在案前等候多时，见武广跪拜，没让他起来，劈头问道：&ldo;前两日有一个名唤杨九的农民，去你们司隶府告发海齐侯刘德率人践踏他的农田，司隶校尉，你听说过此事没有?&rdo;

武广伏在地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ldo;下官未曾听说过此事，可能是手下人接手的。&rdo;

王晟未曾料到他在自己面前竟敢不如实作答，闻言放下手中正看着的文书，脸色愈发沉了，&ldo;我既深夜叫你来此，便是已派人查证过了，要听你如何说法。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便治不得你的罪吗!&rdo;

武广道：&ldo;丞相既然已经查明，又何必再问下官?&rdo;

王晟不和他再纠缠，起身道：&ldo;来人!持我相印，速去司隶府，收缴司隶校尉官印，送到此处。&rdo;

武广一惊，便欲起身，却被相府中的卫士按住，挣扎道：&ldo;我何罪之有?&rdo;

&ldo;何罪之有?&rdo;王晟绕过桌案，走到他面前，&ldo;如今京兆尹还未治事，京城案件皆由司隶府掌管，你既为司隶校尉，本当秉公办事、按律羁押刘德、以法论处，反而徇私枉法，又推诿于下，现在还问我何罪之有?&rdo;

武广冷冷道：&ldo;下官自王上起兵以来，数年以来略有薄功，后蒙王上天恩，念我微劳，命我为司隶校尉，虽比不得丞相位高见宠，却也食禄千石，为朝中重臣。丞相未得王上允许，便私自缴了下官的官印，恐怕不妥吧?何况海齐侯一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只是几亩稻子受损罢了，丞相却偏要借机发难。丞相今日此举，若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丞相有倾轧朝臣之嫌。&rdo;

王晟闻言勃然作色道：&ldo;武广!你自知为千石之官，位高而权重，却不思为群臣表率，反而败坏国法，挟功自傲，有何脸面说起王上!吏不治而法不行，法不行则国必乱，你欲以你一人而乱国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