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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谢主公!&rdo;众人共同举杯，杯未及口，忽听自门口响起一声哭喊：&ldo;爹!吾兄为王晟所杀!&rdo;众人一惊，纷纷回头去看，见一少年闯入院中，奔至朱成面前，扑倒在他脚下，嚎哭不已。

刘符眉头一皱，转身将酒杯放回案上，众人也各自惊愕，朱成更是双目圆瞪，甩了酒杯，两手握着来人的肩膀喝道：&ldo;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rdo;那少年哭道：&ldo;今日我与兄长打猎回来，兄长的马撞了人，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却不想正好被王晟撞见，王晟说兄长犯了死罪，令人捉拿兄长，我们兄弟不服，那王晟竟……竟令卫士将我兄打死了!&rdo;

众人纷纷吸了一口凉气，朱成咬牙切齿道：&ldo;吾儿何罪，乃至于死!王晟匹夫，我必杀尔!&rdo;

&ldo;将军容禀。&rdo;话音未落，又起一音。只见王晟大步而来，越过朱成父子，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正首，略一停顿，对刘符一揖道：&ldo;偏将军朱成之子朱子业，今日于闹市之中纵马伤人，致人死亡，按律当斩。臣欲缚之有司问罪，不料彼拔剑斫伤两卫士，卫士亦拔剑自救，不意误杀之。杀人者现已缚之院外，可随时传唤。臣自知失当，甘心处置，然朱子业按律当死，实非枉杀。&rdo;

朱成怒道：&ldo;王晟!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在市中纵马了?我看每日都有人纵马，为何独杀我儿!&rdo;

王晟立在庭院正中，缓缓道：&ldo;自臣入长安，将军深患关中久经战乱，庶人豪强不识法度，将军不以臣不才，令臣修律法以正其行，臣以新法遍示长安市井阡陌，如今新法行之已有二载，偏将军独不知之乎?&rdo;

朱成冷笑一声，还未说话，王晟又对刘符道：&ldo;臣立法后便入川视事，竟不知长安法令之不行，乃至于此，有负将军之托，臣深愧之。臣闻威刑不肃，则德政不举，今不杀此人，则法令不能见信于百姓，古有商君徙木立信，臣今日效之而已。必使百姓知我新法，然后可治之。&rdo;

朱成自知理亏，只有对他怒目而视，目光如炬，几欲暴起伤人。刘符知其性烈如火，恐生不测，于是按剑走到王晟身边，以身蔽之，抚掌对王晟道：&ldo;法令不行，我固忧之已久，先生能怀我之忧，我自此无忧矣。&rdo;

王晟道：&ldo;臣不见责，已属万幸，何敢当此?&rdo;

刘符微微一笑，解下腰间佩剑，对王晟道：&ldo;自我起兵以来，此剑常伴我身，今以赐君，君持此剑，但行其是，莫问其他。&rdo;复又举剑对众人道：&ldo;自此之后，见此剑者，如见刘符。&rdo;众人应道：&ldo;是。&rdo;刘符将剑举到王晟面前，王晟跪而受之，双手将长剑举过头顶，沉声道：&ldo;臣持此剑，事事必依法度，如有离违，甘就斧钺!&rdo;刘符抬手虚虚一扶，王晟抱剑于胸，长身而起。

刘符转身又看向朱成旁边的少年，问道：&ldo;此为偏将军次子?&rdo;

朱成仍是颇不服气，但刘符已将话说死了，他便说不得王晟什么，闻言气冲冲地点了点头。刘符笑道：&ldo;我观此子少年英才，貌甚勇武，颇似乃父，我记得参军手下正好少一个裨将，明日你便就任吧。&rdo;

那少年脸上泪痕未干，虽仍心有余悲，闻言却仍免不了又惊又喜，下意识去看父亲。朱成脸上怒气稍减，咬牙半晌，方才重重叹了一口气，对着他喝道：&ldo;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将军?&rdo;那少年忙拜谢道：&ldo;末将朱子威谢过将军!&rdo;

刘符呵呵一笑，扬手道：&ldo;再取一坛长安佳酿来，今夜我与诸位不醉不归!&rdo;却绝口不提为王晟接风洗尘的事了。王晟自坦然就坐，横剑置于膝上，与诸人共饮，神色如常。

诸人亦都各自就坐，无人再敢造次。众人各居其位，直至酒宴散去，期间竟无一人有片刻离席，方才欢欣放荡之气一扫而空。刘符笑着与诸人劝酒，心里却叹了口气。

他想放肆一回，却有人来替他立威。

第5章

待酒宴散去，刘符亲送众人至门口，有几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也差下人一路送回府中。

&ldo;先生留步。&rdo;王晟走在众人最后，闻言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刘符。刘符对着门内一伸手道：&ldo;先生请随我入内室一叙，我有事情要请教一下。&rdo;王晟愣了一下，随即道：&ldo;是。&rdo;

刘符走在前面，王晟抱着剑缀在其后半步远的距离，两人一路无话。刘符知道王晟就在身后，却并不回头，仿佛完全忽视了他。但身后的脚步声一下下响起，刘符虽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思绪却被那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牢牢地向后牵去。过了一阵，他忽然觉得手臂上有一个点痒了起来，伸手碰了碰，那痒又到了别处，他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一面走一面不断看向两边，正走到一条回廊中时，突然听身后王晟开口道：&ldo;将军今日有些不悦?&rdo;

刘符脚步一顿，随即佯作惊讶，回头道：&ldo;何出此言?今日也算宾主尽欢，我能有何不悦。&rdo;王晟眼神一沉，刘符立刻敛了面色坦言道：&ldo;什么都瞒不过先生，不知先生如何得知?&rdo;

王晟淡笑，心道前几日还以字相称，今日便一口一个先生了，如何不是生气，略一思索便道：&ldo;将军恕臣今日失礼。&rdo;

见刘符沉默不语，王晟又道：&ldo;将军既以一州之事付臣，臣不敢不尽心竭力，以效微劳。今日不先立威，则诸将皆不知法，诸将不行法度，而百姓效之，如此国将大乱。且将军为二州之主，志在中原，当知君臣有分，上下有别，不威之以法，恐君道陵替，遗患将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