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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1页）

刘符动容道：&ldo;为民所恨，乃至于此!&rdo;

褚于渊从袖中拿出两份奏折，递交给宫人，宫人再走上台阶，呈于刘符。刘符展开奏折，便听褚于渊道：&ldo;此事的始末，并那三十五人各自的情状，臣已在奏章中书明，请王上过目。另外一份奏章为丞相所书，托臣转交于陛下。&rdo;

刘符大略扫了眼其中几个人的事迹，点头道：&ldo;此辈确实当杀。&rdo;

褚于渊复又跪地道：&ldo;此事原系司州监察御史吴纯诬告。吴纯因收受当地豪强贿赂，故报于御史台，上报之时隐匿实情，只言丞相擅杀百姓，致使人心震动，洛阳不安。臣因亦已闻丞相杀人之事，故未查明真相，便上表弹劾。臣处事不明，至有此阕，有负于王上、亦有愧于丞相，臣请引愆，除臣御史大夫之职。&rdo;

刘符走下殿，笑着扶起他，&ldo;褚大夫是耿介之人，弹劾丞相也是为国考虑，无有私虑。丞相胸襟开阔，料来必不以此为意。此事只惩处吴纯一人便罢，大夫一片公心，不虚美、亦不隐恶，统领众御史，舍大夫其谁?大夫还是莫要自责过甚了。&rdo;

褚于渊深自感奋，退后一步，对刘符连连稽首，哽咽道：&ldo;臣蒙王上厚恩，必誓死以报!只是王上若不责罚于臣，臣内实难安。&rdo;

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老臣哭着喊着求他惩罚，刘符几乎有些哭笑不得，他沉吟片刻，见褚于渊眼看着就要老泪纵横，只得无奈道：&ldo;那便罚你半年的俸禄，褚大夫以为如何?&rdo;

褚于渊终于心满意足，于是叩头谢恩。

下朝后，褚于渊又求见刘符。刘符没想到褚于渊会私下里找他，转身诧异道：&ldo;褚大夫可还有何事?&rdo;他漫无边际地想，褚于渊从来没有什么私事找他，有事都是在朝堂之上直说，这会儿破天荒地私下求见，该不会是觉得刚才的惩罚太轻了，想让他再下点什么狠手吧?

褚于渊从袖口中又掏出一封书信，&ldo;王上，此为左将军托臣交于王上的。左将军说此为家书，故臣方才未便在朝堂上呈交，还请王上莫怪。&rdo;

刘符接过，笑道：&ldo;景儿倒学会麻烦大臣了。&rdo;

褚于渊忙道：&ldo;臣只是多携带一封书信，并不能算麻烦。&rdo;

&ldo;对了，&rdo;刘符问道：&ldo;褚大夫从洛阳来，丞相身体还好吧?&rdo;

褚于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ldo;臣至之日，丞相正在接见原魏国的官吏，差不多一天就要见二三十人，哪得的了片刻的闲。臣观丞相虽然精神尚好，但似这般，实在是过于劳累了。&rdo;

刘符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道：&ldo;丞相身体不好，我想差人送去些药材，褚大夫，这事交给你来办吧。&rdo;

洛阳要什么药材没有，何必千里迢迢从长安送去?褚于渊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刘符是想借机让他和王晟二人冰释前嫌，不由得心生感激，忙道：&ldo;臣明白了，臣公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回去后便令二郎护送药材去洛阳，送与丞相。&rdo;

刘符点点头，知他会意，便不多言，待褚于渊走后，低头看起了王晟的奏折。

王晟所写的前半段与褚于渊所说丝毫不差，他草草扫过便罢，后面却有一些新鲜东西。刘符逐字逐句地读着，不自觉间已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踱步。

大约是他派御史过去，让王晟心中不安，他原本上疏时从来只写治理的成效，这次却把他治理洛阳之法也尽数写了进来。王晟在奏章中写，他这几日接见了百余名官吏，打算择其中十余人先行提拔，补上现有的空缺，除此之外，不贬一人。待这一步完成之后，他接下来便要选拔武卒，裁剪老弱，整顿军队;如此之后，再着手考核官吏、推行律法。

他这样一件件地写下来，看着十分清晰，若是放在以往，刘符赞叹一下便也就放在一旁，不会过多放在心上。但这会儿他就好像忽然开窍了一般，从中竟读出了一些从前注意不到的深意。

王晟初一到洛阳，不是先见官吏，而是先见百姓，与他们交谈，又杀死当地豪强，目的在于先安定人心、安抚百姓。只有先将这载舟覆舟之水安抚好了，这样，即使日后官吏之中有仍心系魏国之人伺机生变，若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便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即使声势浩大，洛阳内外也将纤尘不动，难成气候。

安抚百姓之后，第二步便是安抚官员。王晟没有按照事先给他看过的考核之法对官员进行升降，而是逐个交谈后，先迅速提拔一部分人，对其中无能之辈也并不加以贬斥，其意便是要安抚众僚之心，让其中因王晟到来而惴惴不安之人先放下心来，以免生变。做好这两个准备后，王晟便可以开始做第三件事了。

而这第三步才是重中之重。在确保百姓和官吏不会作乱之后，他便能腾出手来整顿军队。按照王晟的说法，他除去任用一些从长安带去的军官之外，还会提拔一些洛阳军中的低级将领，让雍将与魏将共同治军。如此，被他一手提拔的军官必感激于他，而其余人也能看见升迁之途，军心便能稳定下来。

获得了军队的拥护和支持之后，他便再开始考核官吏，贬斥和提拔一批人，将洛阳的官吏逐个筛查一遍，使各展器能、各安其位。即便大加变动，有军队在，也无须有所顾虑。最后再用这些官吏推行律法，约束民众，彻底整顿司州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