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墨不渝,姜赢也倦了,略微休整也就歇下了,甄昊躺在床上,一时又感到喉咙燥痒,轻轻地咳嗽起来,又怕吵醒姜赢,外加或许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他一时毫无倦意,他睁开眼,慢慢的轻轻爬起,蹑手蹑脚地下了榻,往外走去。
外面凉风习习,顿觉神清气爽,月至中空,圆如玉盘,正发愣,却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大王可是睡不着?”
姜赢居然也出来了,甄昊笑道:“是我把你给吵醒了?”
姜赢摇摇头露出淡淡的笑意:“我本就睡得极浅,况且自幼如此,倒也习惯了,”一边说又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着。
甄昊看着月亮,突然就想到月饼,这个时代有月饼吗,他看着泛着淡黄色光晕的月亮,又想到了鸡蛋饼,他突然道:“好饿,想吃饭。”
姜赢一愣随即问道:“大王可要宣召?”甄昊摇摇头,“吃一顿饭可不简单,况且也吃不了多少,又是徒伤人力,等会睡着了也就不饿了。”
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他今天出来一看,那寝殿门口,只要是在他能看到的地方,都整整齐齐得种上了那三叶草,也不知他们究竟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但只要他稍稍表露出一丝喜欢的意思,下面必定就有人会挖空心思来讨好,他要是不自制一点,可怎么好。
姜赢看着他,想了想从殿内取出一个瓷盘子,上面是摆好的五个点心,奶香味扑鼻闻起来还有点儿酸酸的,看姜赢的意思,是拿给他吃?
甄昊笑着捻起一块,咬了咬,不由脸色一变,却又不好拂了姜赢的好意,只得好生咀嚼了起来,不嚼还好,用了力,只是觉得牙都要给崩掉了,这东西又硬,又粘牙,给换牙的小孩子吃倒是刚刚好,连拔牙都省了,甄昊不自觉笑出声。
姜赢也捻起一块放入口中,露出笑意,“这东西不好吃吧?”
甄昊见她如此问,终于可以说句实话,“有点腥,又太硬太黏。”
姜赢将盘子放在台阶上笑道:“我也不爱吃,”只是她刚入宫的时候常常有人给她送,以至于到后来,旁人都以为她爱吃了。
一时无言,甄昊见她穿的单薄,想是起来的急,便脱下外衫给她披上,姜赢见了忙推开说:“我不冷的。”
甄昊笑道:“你觉得不冷,可我摸你的手却凉透了”,姜赢笑道:“我素来手足冰冷,不论春冬,”甄昊硬给她披上,又道:“你不冷,这身子却在说冷,况且我皮糙肉厚,吹一吹不碍事。”
“王是万金之躯,怎么妄自菲薄了起来,”姜赢笑着,甄昊却笑道:“我是万金,你是仙女,一俗一高……”
“胡说!”姜赢打断他笑道,却不再推脱,她靠在甄昊的肩上,其实明明只要会寝殿去再拿件披风就好了,可现在她们却只想坐在一起。
甄昊与她头靠头,他好几次都想开口问问姜赢,当年华阳福与华阳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姜赢如此恨华阳君,但他还是没有做声,当年之事如果是原主,那不可能不知道,而他好几次搜肠刮肚的想,却发现想不出什么来,他甚至连福姬的模样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了,或许在原主的心里,这不过是件不值得挂心的事情吧。
现在若要贸然去问,难道说自己失忆了,况且姜赢素来谨慎,要问她,不如自己找时间去查,甄昊思定,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女子靠着他的肩头已经睡着了。
甄昊轻轻地将姜赢的身子挪了挪,将她抱在怀里,凝视着女子的睡颜,只觉得是怎么看也看不够,太美了,甄昊不自觉将脸贴近,贴近,越来越近,直至在朱唇的一寸前停住。
“这不是乘人之危吗?姜赢还没答应呢。”甄昊像是在演一出独角戏一般,自言自语道,“但是真的好可爱,想亲。”
她这样美,甄昊只觉得心中是喜滋滋,美?甄昊心中陡然一跳,如果这份美丽在将来失去了,那他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如果就这样顺顺当当的,他们能有幸一直携手走下去,当姜赢老了,而他还是君王,面对无数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会怎么样?譬如妘姬和姜赢她们的年纪倒转过来,再有绝美的人儿,他也会爱着她吗?
更何况姜赢至今还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现在姜赢现在是没得挑,如果给她选择呢?他如果爱她,难道不应该给她选择吗?天地是如此辽阔,到那时,她还会爱他吗?而她,这个好像拥有无数往事的姜赢,是否又曾有过刻骨铭心的人?毕竟她这样的人,只要她点头,谁能不爱她呢?甄昊突然觉得心中无限惶恐,一时心乱如麻。
如果能有拥有一颗永恒不变的真心,成为彼此的一切,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而最起码现在,他想和姜赢携手在这条满是荆棘的路上走下去,希望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明知姜赢熟睡,甄昊却依旧在她的耳边喃喃,仿佛只是在说与他自己听,他在女子的脸颊间轻轻一贴,随即将她打横抱起,往殿内走去。
第40章
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姜赢倏的睁开眼,入眼的是淡青色的纱帐,她愣了半晌,随即偏过头来往自己身旁看去,右侧已经没有了人,她只觉得心中很是失落。
姜赢慢慢探出手摩挲在那个位置,在甄昊躺着的地方还残有余温,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