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程霂瑾离去后,佟玄楚眼底的温柔一瞬消失无影,冷眸侧身,声音冰冷道“去告诉母亲,我最迟三天后回安阳县。在我未回去之前还望母亲不要擅作主张。”
“是,少爷。”
等佟玄楚来程霂瑾房间时,天色已经擦黑。此时她正赌气地拿琴出着气,好好的一首《梅花三弄》被她活生生地弄出了打架斗殴的气势。手指用力地拉扯着琴弦,指尖都被磨得通红。果然还是个长不大的丫头,闹脾气也是不怕伤着自己。他有些好笑又心疼地走上前,拉住了她正乱舞的手。她抬头看到是他,用力地甩开了他握着的手。
“夫人又闹小孩子脾气了。”他也不恼,低笑着移开她面前的琴。
她默不作声,没有搭理他。也对,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个闹脾气长不大的小姑娘,也难怪他什么都不肯告诉她。
他见她还在气头上,从椅子上拉起她就往外走。
“你带我去哪儿?”她有些惊异地看着他,想要挣开他的手却被不及他的力气。
“带夫人去个好地方。”他头也不回地把她牵出了宋府,送上了门口停在的马车上。
“谁跟你去!”她还想着挣扎,但心里却不禁地有些好奇他会带自己去哪儿。
这次换他不言不语地就和她一起上了马车。一路上他见她不说话,便只是淡笑着打量她,一言不发。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他先下马车后,小心地将她抱出马车。
她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大晚上的来城门口做什么?
他好像能猜透她的心事,也不告诉她是做什么。卖关子一样地牵着她上了城楼。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看他白衫被风吹起的衣角随步子摇曳,心事又回到了与他初识的那个季节。
上元节前日,安阳县十里街上。他抓了想偷她银子的盗贼,还为她买了两盏花灯。那日他便是这般白衫飘飘。那日她满脑子都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待他眼含笑意道,“姑娘一个人逛可要小心些。”她就真的无声无息地愣在了那里。那年她十五岁,正是花儿般的年纪,碰到了花儿一样的男子。
被他牵着到了城楼顶,她依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却突然从身后轻轻地蒙住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道,“夫人在心里默数五下。”
她疑惑地照办,数完最后一下后道“好了,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呢。”
他的手悄然松开,而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满天的烟花。夜幕下,城楼上,天空就像是他为她准备的一卷巨幅画册。不同颜色的烟火冲上云霄绽放出各种形状的花儿。今夜无星,他却将这整个苍穹都点得透亮。
“喜欢么?”他低头看见她眼眶湿润,心下一阵暖。
“阿楚,你真好。”她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
“那可还生我的气?”他半调笑地问道。
“不生气了。”她像小孩子一样猛地摇摇头,“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
“傻丫头。”他笑着将她搂紧,“这里每到了上元节都会举行烟火晚宴。帝后就会站在这里观看烟火和表演。”
“阿楚,我觉得我比皇后要幸福呢。”她笑着望他,“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皇后即便能陪他同看烟火又能如何?终究帝王的心不能只为她一人而留。而我们不同。”
那年烟火漫天,城楼之上,他送她一场烟火菁华,她许他一世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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