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香见了她们,却是莫名其妙的慌张,脸色也像是受了惊吓般的惨白。程霂瑾心里更生疑惑,方才在厨房里的声响莫非就是穗香?只是这天都黑了她跑到这里鬼鬼祟祟做些什么?而且自己和织慧问了话后她又为何不回答呢?
正想着织慧便开了口,“穗香,你怎么在这儿?方才是你弄翻了锅碗么?”
穗香慌张地看着织慧和程霂瑾,眼珠子开始不由地四处乱转,有些结巴道,“嗯…我…我看没人做饭…便过来瞧瞧…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程霂瑾这下更是一脸狐疑地盯着穗香,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穗香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我们是来寻些吃的,你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织慧倒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还略带关切地看着穗香泛白的脸庞。
“没呢。”穗香低下头匆匆道,“锅里还有些馒头你们便去拿吧。”说完就赶紧提着衣裙准备跑出去。而就在她经过程霂瑾身边时,程霂瑾恍惚见看见她的衣裙中间有一片殷红!是血!
说时迟那时快,程霂瑾一个箭步冲过去拽住了穗香的胳膊,穗香更是像撞见鬼一般看着她严厉的表情。
程霂瑾顺着血迹看去,竟是穗香系在腰间的一条腰带。程霂瑾径自扯下穗香的腰带,倒是惊得穗香赶紧护住没有了腰带束缚而松垮下的衣裳。
一旁的织慧神色一变,赶紧上前护住穗香的身子。穗香恼怒又娇羞地喊道,“公子你这是作甚?!”
程霂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确太过冲动,毕竟自己现在是伪装成男儿身,这般公然扯开一个姑娘的腰带的确算是非礼。只是她刚刚看见了那摊殷红便不可控制地想去抓住这条线索。
“穗香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刚刚有失礼数,还请穗香姑娘原谅。”程霂瑾面含愧意,“只是穗香姑娘,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出现在厨房,且为何你的腰带上回染血?”程霂瑾拎着那根腰带在穗香面前晃晃。
穗香脸上先是一红,随后又是有些嗔怒的表情。看着程霂瑾认真的眼神,穗香娇羞地在织慧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织慧便是一副了然的模样。
程霂瑾尚不知她跟织慧说了些什么,只是看见织慧听到她的话后面色和缓地叮嘱了她几句快些去换衣物早些去歇息之类。
难道是她在厨房拿刀具之类的被划伤了?程霂瑾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若是划伤怎么会腰带上都是血?莫非…莫非…想到那里,程霂瑾的脸上都不由地烧红了一片。她也是女儿家,自然知道除去外伤的可能这血便只会有一种来历…便是月信。想到自己从前初来月信时四处翻墙耍玩,弄得满衣裙都是可没少挨阿娘责骂。这样想来也难怪刚刚叫她的时候她不敢答应,那样尴尬的场景怕是连躲都来不及罢。
这下尴尬的人变成了程霂瑾,也不管织慧怎么看她了就匆匆地跑了出去。只听见织慧在身后轻笑,程霂瑾懊恼地跺了跺脚,只觉得这次算是丢脸丢到了家,得赶紧去给人穗香姑娘赔不是去了。
待宋承逸查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这边程霂瑾的房间已经熄灯了。宋承逸只能用力地敲了几下门后思量着这丫头怕是睡熟了只好去隔壁就寝了。
第二日一早,程霂瑾就被宋承逸节奏感十足分贝巨响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闹饥荒了还是发大洪水了?!”程霂瑾盛怒之下顾不得披头散发就去开了门,看到宋承逸这阵势是足足要把死人从棺材里整活过来了。
“昨晚我去调查和那个周公子同来的李公子和张公子,你猜我查到了什么?”宋承逸故作神秘地冲程霂瑾眨巴着眼睛。
程霂瑾本就是好梦突然被搅醒,现在正是一肚子的火无从发泄,看见宋承逸这副欠样儿只有给他两耳刮子的心。
宋承逸见情形不对,立刻换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我听说这周公子遇害的当天和李公子在钱庄里赌钱赌输了,而且喝了酒后还险些打了一架。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李公子喝醉了去杀了他泄愤?”
就因为赌输了钱便杀人?还又是划脸又是开膛破肚的?程霂瑾有些半信半疑,若是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可是若那李公子就是那般小心眼儿的人呢?这样的情况看来也不能排除。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去周家看看了解下情况再说吧。”程霂瑾总觉得就依现在所掌握的信息来看的确难以判断出个结果来,所以周家是必须得去的。
“我也正有此意。”说罢宋承逸就先一步出门去叫马车了。
周家门口的房梁上和屋檐上全部悬挂着白色布条,而周家大门紧闭,有不愿见客之意。程霂瑾虽觉奇怪,却也有几分理解。寻常人家办丧事必是亲朋好友皆来吊唁之景,而周家这般也不无缘由,毕竟那死去的周公子是周家的独子,周员外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必此刻已经是痛彻心扉了。
宋承逸上前敲门,过了老半天才出来个一身缟素的门童,门童见着宋承逸和程霂瑾,以为是来吊唁的便连忙准备关门,“老爷说了不见客!”
程霂瑾抢先一步用手抵住门,探过头道,“这位小哥,还麻烦你通传你们家老爷一声,我俩是来查案的,还望周老爷能帮忙协助。”
那门童有些怀疑地在程霂瑾和宋承逸身上上下打量着,怎么看他俩也不像是衙门查案的,便多问了句,“两位可是江州衙门的人?”
程霂瑾原先准备说是,可后来一想若是这门童要看他们的腰牌那岂不就穿了帮?况且宜晟王应该是早就告知周老爷这件案子交由他们在查了,便直接借着宜晟王的名义好了,横竖是王爷的指令,这门童还能怎样?
“你去通报你家老爷,便说我们是宜晟王派来调查周家公子死因的。”
门童听到“宜晟王”三个字后犹豫了片刻,先是警惕地关好门才进去通传。不过一会儿,门童就又打开了门。而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态度来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愣是恭恭敬敬地将程霂瑾和宋承逸迎了进去。
周家前厅里搭着灵堂,周府上下的丫鬟下人们都跪在前厅吊唁。周家老爷将他们二人迎到了偏厅。周家老爷看起来应该是几夜没合眼,满脸的憔悴伤痛之色。而周家老夫人也是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灵堂前供奉的灵位,一双红肿的眼睛早已没有了正常人该有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