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默默地揉了好半天的筋骨关节才稍微好了那么一丢儿。程霂瑾拍拍手尝试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内室,远远就听见了箫声。再往里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如画的场景:楚颜一袭红袍跪坐在席上,身后是一大簇一大簇火红的杜鹃,这种杜鹃盛产南方吴地,雅称“山客”此时楚颜微微垂眸,长而密的睫毛微卷着垂下映着红花更加妖娆,如削葱根般的十指握着一柄玉箫,箫声和楚颜似是融为了一体共同融进了这红色的花海中。程霂瑾有一瞬间的错觉便是楚颜此刻像是一只浴血凤凰正在火中悲歌泣泪。看着这般美人美景,愣是她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长得美的确是好的。
想起昨日楚颜说起生辰,自己还没给他准备什么礼物。思来想去决定今日亲自下厨为他做碗长寿面。在厨房里倒腾了半天却是弄出了一碗勉强算是面的玩意儿,鸡蛋早就被她给煮硬得如石头般了。程霂瑾暗暗告诉自己重在心意就好。端着煮好的面踉踉跄跄地走到后院才发现楚颜还在那儿独自吹箫。虽是不忍打断,但眼看面快要凉了,本来看起来就难吃,再凉了怕是连吃都不能吃了。
被程霂瑾叫住的楚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偏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中端着的那碗东西,显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程霂瑾见楚颜不说话,以为他是被感动坏了。于是忙兴奋地介绍着,“这是长寿面,我从前生辰时我娘会煮给我吃的,你也尝尝?我亲自下厨的啊。”
长寿面?楚颜面部僵硬,这丫头管这叫“面”?!他还真没吃过这般模样的面…
程霂瑾见他半天不吭声,想着自己的心意算是又泡汤了。不由拉下脸落寞道,“算了,我倒了好了。”
刚准备转过身时楚颜妖娆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谁允许你倒掉的?”
程霂瑾眼睛一亮,下一秒,楚颜接过她手中的“长寿面”先一步进内室找着桌子便坐下来吃了。
程霂瑾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厨艺还是有进步。正准备回头去隔壁看看宋承逸的,结果目光一瞥却看到楚颜那张美艳的脸上竟挂着几滴泪珠!楚颜哭了?!不是吧?!
三不做两步地冲进去,像是生怕错过了好戏似的。隔近看了才发现楚颜这厮是真的在哭啊!不得不说这男人哭起来比女人都要梨花带雨,看得人肝肠寸断的。程霂瑾啧啧地打量着,楚颜却是一副傲娇神情地瞪着她。
“不过一碗长寿面…你至于感动成这样儿么?”程霂瑾扯着嘴角道。
楚颜先是掏出袖中的绢帕擦拭了下眼泪,然后瘪嘴道,“这么多年来人家没有收到过生辰礼物嘛…”
程霂瑾头上瞬间两条黑线…人家…楚颜一定是断袖了她敢肯定了!这娃儿也真够惨的,从小到大没收到过生辰礼物?爹娘是亲的么?
“你爹娘也太狠心了…你长这么美都不送你生辰礼物?”程霂瑾摇着头道。
楚颜更加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道,“我爹娘早就不在了…”说完便已经从泣泪涟涟变为了嚎啕大哭。
程霂瑾满脸的震惊和无奈。这楚颜真是个千面人儿。初次见面的时候只觉美得不可方物,却是那样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傲气,接触几日后发现偶尔刀子嘴豆腐心,也时常闹些小孩子脾气,现在才发现,这丫的简直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不过用那些天花乱坠的孤傲把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已。程霂瑾无语地作安抚状拍拍他的背,像是哄小孩儿道,“好了好了…你爹娘肯定在天上保佑着你呢…不哭不哭啦…”
整个下午都是在听楚颜诉说他悲伤的童年故事。其实大致整理一下也挺简单,难怪她起先听见楚姓便觉得耳熟,原来当朝太后就姓楚,只是楚颜和一直跟宋承逸他们家对立的太后一族完全不同,他跟太后勉强算是亲戚,是楚姓外的一个旁支,没有多少血缘。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而他父亲也在他五岁那年郁郁而终。他孤身一人曾被人贩子卖到颍州来当娈童,后来他设计逃了出来找了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拜师学医,他在医术方面颇有天赋,学医数年后便掌握其精髓,然后就自己巡游四地,最后在颍州的栖鹤湖落脚。而他说的那位老者,便是白凝山的药老,也是程霂瑾的师傅。自楚颜得知他们师出同门后便缠着程霂瑾一个劲儿地叫她“师姐”,想来这厮还长她一岁,却活生生地是个孩童心性,便随他叫了罢…
到了黄昏将至时程霂瑾才想起她从客栈取回来的那几样东西还要给楚颜看看有没有问题。
楚颜将每样东西细细地拿来研究了一番,还不时地凑在鼻尖处闻闻。先确定那提水晶糕没有什么问题后便自顾自地剥下一大块塞在了自己嘴里。程霂瑾看得心疼肚疼,正要阻拦他时,楚颜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楚楚可怜地瞧着她,还娇滴滴道,“师姐我不能吃么?”
程霂瑾难受地吞了口口水,忍痛割爱道,“吃罢吃罢。”
接下来楚颜非常认真地检查了那柄剑,那本兵书和那副画。最后楚颜将兵书捏在手上对程霂瑾道,“这本兵书上有数页都被涂抹上了晚枫红。”
“晚枫红?”
“嗯。”楚颜将那本兵书合上后扔在一边,“只需在每页上涂上一点晚枫红的粉末,便会使翻阅之人面色苍白,嘴唇发乌,昏迷不醒,若是医治不及时便会丧命。”
程霂瑾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起那天早晨见着宋承逸的时候他手边放着的便是翻了一半的兵书,下毒之人着实狠辣,这般灵巧的手段却是招招逼命。
“我那日瞧着师姐的朋友中的就是木叶系的毒,便用了白芷膏专解此类毒,今日才知原来是晚枫红,晚枫红虽然常见,但能将此磨成粉状涂抹在书页上之人却实在是心思狠毒。”
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直觉,程霂瑾总觉着那晚来刺杀和在兵书上下毒的都是同一人。那么究竟是谁呢?显然对方是冲着宋承逸而来,不然自己为何一点事情都没有。但是宋承逸先前就排除了宋岩和太后的嫌疑,那么又会是何人这般狠辣要直取他性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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