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县所隶属的洛城行宫内,为首的皇家暗卫步履轻盈地上前一步,在殿上所倚靠着的玄色华服的男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便恭敬地呈上一本名册。名册上赫然是安阳县县令的家谱和此次一道问斩的多家酒楼老板的家谱。
“可都解决了?”玄服男子看似慵懒地微微斜靠在塌枕上,执笔在纸上落下行云流水的行草,抬手示意暗卫将名册呈上前来。修长如玉的十指划在纸张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男子的眸光一直淡淡,直到名册上“程霂瑾”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只听暗卫道,
“启禀陛下,程氏一族已经全部解决干净,只是这程家主母得知消息后便自裁了。但属下们现已把程家大小姐连同其他几家女眷流放到塞北,想必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嗯。”男子眼神一直锁在“程霂瑾”三个字上,显然没有太把暗卫的话语放在心上。
“只是…”暗卫悄悄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有些迟疑道,“只是属下查到程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两年前就出走了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男子终于合上手中的名册卷,眼底方才的失神一扫而尽,以一种不容置喙的眼神道,
“程家只有一个女儿。”
“陛下…”
“只有一个便是,你下去吧。”
暗卫脸上先是一丝为难最后也不好坚持,心下了然地退了下去。
行宫内烛台火光,摇曳上男子俊逸的侧颜,指尖再次划过那三个字后将名册丢置一旁,声音染上几分冷冽和嘲讽般自言自语道,
“欠你的一命这次算是还上了。”
月光清冷,行宫黯然。男子的脸上是人前从未有过的冷峻果决神色,与之前的昏庸懒散判若两人。挑眉看了看门外,守门的太监悄悄倚靠在墙角打着瞌睡,听到屋内动静猛地惊醒过来恭敬道,
“皇上是要去哪儿?”
“去看看凝妃。”
白凝山上此刻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气氛。刚把侄儿哄睡着的程霂瑾正面色凄冷地端坐在椅上,一旁是低头不断抚按着额角的宋承逸。
“我要进宫。”
宋承逸猛地抬头,对上的却是程霂瑾毅然决然的眼神。那是他认识她那么久来从未见过的眼神,狠决又带着隐痛,看着莫名让人扼腕。
“不行。”宋承逸想也没想地打断了她,虽知道她此刻必然是心如刀绞但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半生都如浮萍般飘摇,在宋承逸看来她只是一时绝望才做出这般决定,“我会跟程伯父报仇,你莫要冲动做些危险的事。”
然而程霂瑾却是独自起身,声音中已然没了一丝温度,冰冷道,“我已下决定,你不必再说了。”说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
而这边押送程府女眷的车马已经出了城门,被镣铐锁在车中的程柳兰此刻面容惨白。一路上那府衙没少给她们苦头吃,已经好些时辰都滴米未进了。靠坐在她身旁的佟府侍女碧玉哭啼着让她再坚持坚持,待会儿她去弄点水来。程柳兰扯出一丝苦笑,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碧玉的手,她心中明白要弄点水来是何其不易。她们现下本是罪臣亲眷,那些官兵压根儿不会管她们的死活,更何况爹爹生前人微言轻,职分也不高,现下女眷流放,在路上怕是就要命丧黄泉了。
“老大,我看那程家小姐姿色尚可,不如…”走在前面的官兵色眯眯地打量了片刻程柳兰后一副谄媚姿态向为首的头儿道。
那头儿侧身用他那猥琐的目光在程柳兰身上扫视了几遍,已然一副赞同神色却还要在下属面前装出正派模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