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蛮子也想过绕路躲避,但凡他绕路走,便无偷袭之事,可当他嘲讽自己多心再走回这条路上时,石子又砸了过来。
郑蛮子把这事拿回家一说,却被媳妇笑话。他恼羞之下拉着媳妇陪他一同下地,日头渐西,二人又一同归家。原本以为二人同行定能留意四方叫那偷袭者现出形来,可走到一半也没个风吹草动,媳妇又笑话他大惊小怪,他一个气恼便与媳妇吵骂起嘴来。
正骂开了,郑蛮子忽觉脑子挨了什么一下,低头一看,就看到一块犹如女子拳头大小的土石块在脚后跟搁着,面上震出道道裂纹。
&ldo;大人!可是足足有这‐‐么‐‐大一块呐!&rdo;郑蛮子双手合圆比划了一个大小,道,&ldo;得亏那是块土石,不太结实,要那是块石头,我这脑瓜子还不砸个大包?!&rdo;
&ldo;你媳妇没有看到什么?&rdo;
&ldo;没有!&rdo;郑蛮子气得一拍大腿,带上媳妇本就是指望她能帮着抓人,怎知这女人除了笑话他就什么也干不成,问她什么也答不出,只惊恐着脸道石子是凭空出现的。
尹良正安抚了郑蛮子激动的情绪,将他这些日子的情况细细问过,竟是发现不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郑蛮子被石子袭击都在归家时候,而他向来是离家有时归家不定,若不是偷袭者日日跟踪或蹲点,又怎会知晓?可若真有偷袭者,郑蛮子归家时天光尚亮,视野开阔,藏身也不是件容易事。
更何况,郑蛮子并没有抓住什么偷袭者。别说人影了,便是半个脚印都没有找到。
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闹鬼了不成?
杨瑾讲到这停下,取了杯水润口。
几人围着他坐,面上皆是惊奇之色。胆子小的王蔓已经扑进王彩花的怀中,扭过头睁着双大眼睛看杨瑾,又害怕又想听。
冯知春想不通,道:&ldo;便是孤魂野鬼要玩闹也不会挑这时候,若不是郑蛮子敏感过头,那便定是有人故意为之。&rdo;
杨瑾赞成,道:&ldo;我也是这样想,尹大人他们亦是。&rdo;
巡查断案之人都是不大相信鬼怪之说的,若世间什么疑难案件都归于此,那还设立司政制定王法干什么?
为了确保郑蛮子的安全,尹良正派两个捕快跟了他几日。即便如此,砸向郑蛮子的石子还是没停。
至于偷袭之人,连影子也没看着。
大家都有些丧气,自郑蛮子报官后,砸人的石子又恢复了弹球般大小,时而更小,便被砸到也伤不了人。比起郑蛮子说的有人要加害与他,看上去更像是谁的恶作剧。
尹良正无法完全放下心,又叫捕快围绕郑蛮子周边调查看看可有与郑蛮子结怨的。不查不知道,同郑蛮子结过大小怨仇的人还真不少,皆因他有张爱辱骂人的臭嘴,把周遭人都得罪了个遍。
其中最新的仇家便是单安,虽然单安是个文气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胆小怯懦,但不能完全排除是他的可能性。因着偷鹅之事被郑蛮子从街头骂道街尾,叫许多人都知道,更是看轻于他,加上时间的巧合性,又是这样偷偷摸摸的偷袭方式,叫人不怀疑他都难。
可盯了单安好几天,发现他不是把自己关在破烂小家里大门不出,就是晌午后出门到周边的林子里漫无目的的闲晃。与此同时,郑蛮子那边依旧受着石子的灾扰。两边一对,单安的嫌疑也洗清了。
到此,这件怪案已是查无可查。
尹良正召集手下集思广益,大家都很疲倦,凑不出个头绪,尹良正忽想起张贰一案时杨瑾见细微辨全观,心道他或许能有些不同的想法,便命几个捕快去请,这才有了今日杨瑾与几人说案的下文。
杨瑾说完,无奈道:&ldo;尹大人是高看我了,我也毫无头绪……&rdo;
冯知春瞧他一眼,却道:&ldo;可我怎么看,你似很有想法?抓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rdo;
杨瑾一怔,眸中微微发亮:&ldo;还是你了解我,我也是刚刚灵机一动,还不确定,就被你看穿了。&rdo;
一抹绯红飞上双颊,冯知春蹙眉道:&ldo;瞎说什么话!&rdo;
见她害羞,杨瑾轻轻笑开。王蔓看着杨瑾,呆呆道:&ldo;杨小舅,你笑起来真好看。&rdo;杨瑾的笑容立即消失,握拳于唇下,轻轻咳了几声。
冯知春&ldo;噗嗤&rdo;笑开,伸手摸摸王蔓的头,夸道:&ldo;还是咱们的蔓儿厉害。&rdo;
王蔓不明所以,她见冯知春笑,也跟着笑:&ldo;冯小姨,你笑起来同杨小舅一样好看!&rdo;
冯知春手一顿,这就叫幸灾乐祸反引火上身吧?她听杨瑾又是轻轻一咳,咳声中沾着笑意,又是尴尬又是恼窘,眨了眨眼,默默收回手来。
&ldo;好了好了。&rdo;王彩花笑着打圆场,将话题引回正道,&ldo;我虽与郑蛮子不熟,但也听闻这人嘴上不积德。要我说是他敏感过头,有谁会这么大费周章这样恶作剧?若是我,有这样的闲工夫还不如当面与他打骂上一架。&rdo;
杨瑾眸中有光一闪,问道:&ldo;不论身形、力气,郑蛮子都比王姐你强,若是你与他结怨,上门打骂一架却不是个好法子吧?&rdo;
&ldo;那不然怎的?&rdo;王彩花道,&ldo;不然就闷在心里,或是在他背后损上几句。但要我说,都不如打骂上一架痛快,就算他胜,也叫他受些皮肉伤,吐吐心里的气!反正是不会用这种阴法子,费力气又不得好。再说了,大家日日都为生计忙活,哪有这样的闲工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