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皆被璀璨灯火与欢声笑语所填满,喜庆的氛围如浓稠的蜜,弥漫在空气中。
在这一片喧嚣之外,姜来独坐在静谧的屋内,唯有那一点烛火闪烁摇曳,似在与她相伴。
她微微眯起双眼,手中紧握着绣花针,全神贯注地在锦袍上穿梭。
一针又一针,细腻而又坚定,她的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方锦缎之上。
外界的万家灯火与她这个孤儿格格不入。
她的心思沉浸于锦袍的绣制之中。
这本已经接近完工的锦袍,因今年的变故,不得不重新加工。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旁边纸张上的一个个名字,那些名字承载着太多的故事与情感,她轻轻拈起锦线,将它们逐一绣于锦袍之上,每一针都饱含着敬意与思念。
身旁放置着一件簇新的棉衣,那是她用自己辛勤工作所得的工资购置而来。
她的眼眸中不时闪过期待,只盼着远方的哥哥能够早日归来,穿上这件满含心意的棉衣。
秦如召,这位大唐的神武卫大将军,此刻身着一袭朴素的便服,向陛下告假后,缓缓踱步于咸阳城的街道。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目光掠过那满街的张灯结彩与欢腾人群,却未被这喜乐所感染。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向着自己位于泥鳅巷的家前行。
相比外面繁华热闹、灯火辉煌的大街,泥鳅巷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里房屋简陋,居住的皆是贫苦人家,微弱的灯光在巷子里若隐若现,使得整个巷子显得幽深而寂静。
秦如召站在巷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抬步走进巷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巷子口的第一户人家——吴大爷和吴大娘的住所。
那座小院,门口仅仅挂着两只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似在出无声的叹息。
门上空空荡荡,没有那象征喜庆的对联与门神像,一种凄凉与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唯一的儿子,在那惨烈的松州之战中,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此时,屋内的吴大爷和吴大娘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菜肴,却无人动筷。
吴大爷手中紧握着酒杯,他一饮而尽,又迅斟满,一杯接着一杯,唯有这烈酒能够暂时麻痹他心中那如刀绞般的悲痛。
吴大娘则坐在一旁,眼神空洞而哀伤,时不时用那粗糙的衣袖擦拭着不断从脸颊滑落的泪水,那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家中大门敞开,煤炉立于两侧,等待着孩子的英魂一起回来过年。
秦如召站在院门外,目睹这一幕,心中被重重一击,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抬起那有些沉重的手,带着满心的愧疚与不安,轻轻敲响了吴大爷家那扇陈旧而斑驳的木门。
屋内的老夫妻听到门外的动静,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敏感的弦,猛地一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