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上来就是这么深奥的问题——”
虎杖悠仁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别介意别介意,又不是什么严肃的哲学问题。我的意思是,面临困境的时候,该依据什么做出选择?”
“在‘想要活下去’这种任何生物都会持有的念头之前,我更想弄清楚我会为了什么而死。总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有一部分人因为我的选择,不至于遭受不合理的死……权衡过后,就觉得即使我死去也无所谓。”
少年的声音放得很轻,在树叶飘落的悠悠轻声和间歇响起的鸟鸣之中,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一样。
他为这场谈话下了结语。
“——只要那是‘正确’的死亡。”
坐在雨宫翠肩膀上的咒骸抖抖耳朵,发出了混合着不屑和难以理喻的嗤声。
雨宫翠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来促使虎杖改变主意,但正因为理解了少年言语中的意志,明白其中含有多么沉重坚定的觉悟,无论什么话语,都显得过于轻飘了。
在“自己”和“他人”之间做出抉择,连生命都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压上一切去拯救他人。
和攫取他人性命来铸就自己登基之路、为了满足遽然升起的之火不吝大肆屠杀的多弗朗明哥站在截然相反的另一面。
行动的准则到底为何,一味利己,还是为他人做出牺牲?
只有一点是肯定的。
身着沙色风衣的背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雨宫翠略带惘然地想,他到底还是做不到像虎杖那么高尚……可以为了拯救某人而毫不在意地牺牲自己。
在岔路口处和虎杖悠仁挥手告别,目送元气满满的粉发少年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哼着歌大步离开,雨宫翠刚准备转身,肩膀上的兔子咒骸已经跳到他怀里,颐指气使地冲着旁边的凉亭挑了挑下巴。
会意的雨宫翠老老实实地抱着船长大人往那边走,坐在亭中长椅上,望着学校中颇具古风的建筑物和郁郁葱葱的绿色造景出神。
膝盖上的咒骸小幅度地挪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半躺着,这才懒洋洋地开口。
“别人怎么想的我懒得管,但是你绝对不准变成那样的白痴。”
“真刻薄啊,多弗。”
“刻薄?想去死的家伙就去死好了,连自己的都不敢正视的家伙不配活着。”男人说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慢吞吞,带着像在讽刺什么的嚣张笑意,“但作为海贼,还说要普度众生就太可笑了,没有确实的野心作为标杆,可是会在大海上偏航的。”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粉色的兔子玩偶抬起头来,恰好捕捉到少年眉头微微蹙起、艰难地思考着什么的神情。
垂下来的毛茸茸耳朵顿时有些不安地颤了颤。
什么啊,他略有些生气地想要指责对方的踯躅,难道不应该毫不犹豫地把我这个家主作为第一要义、将我视作野心的代行者、生命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