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了解阿槐,阿槐说一不二,性子看似温和无争,实则两人中她是最有主意的那个。真的没法续结良缘了么?苏簌簌不甘心,她不想放手,而今,亦不是放手的好时机。
阿槐答应为她赎身,答应要用真金白银砸在春之楼最高的歌台,砸碎她噩梦的初始。
这是阿槐答应的。
簌簌,我帮你打碎那个噩梦,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那句话从她口里笑着说出来,苏簌簌看着她眼里波澜流转的光,惊喜的想跳起来!阿槐是她的知己,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放手的美好。
身为四景楼艳名满天下的花魁,想要赎身,以她如今的家产,想走?简直太容易。但她没有,她不想就这样轻易离开。
当年被骗到那高高的歌台,哭着奏完一首流离,屈辱印刻在骨子里,她擦干眼泪告诉自己:簌簌,别哭,总有一天你会亲手毁了这地方!她坚强多年,隐忍多年,生命中突然有人站到她面前,温柔的承诺她:簌簌,我来帮你。
那时候,教她如何不心动?又怎能放手?
想赎身简单,想用银子砸碎高高在上的歌台,难。
稳住歌台的,是权。
在禹州城,有钱也动不了权。好在她遇见阿槐,爱上阿槐。
那人被她欺哄着,甚至感恩戴德满心欢喜的要和她做一对假夫妻,企图骗过天下人,却在紧要关头清醒。
苏簌簌以手抚琴,暗生悔意,她不该将爱意提前显明,更不该去招惹云瓷,覆水难收,她与姜槐,没可能了。
不甘心么?
是,不甘心。喜欢一个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爱阿槐,所以想让阿槐来楼里见她。让所有人看看,她的心上人,如何为她撑腰。很幼稚,可她就是那样想的。
苏簌簌起身离开琴台,看了眼盛世安稳的洞庭,照例易容从楼里走出去。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戴着一张假面,感受镜花水月的太平安宁。她每晚都会去游船静心赏景。
洞庭,平滑如镜的水面,围满了各式各样的大船,大船里不知何时混进一艘精致结实的小船。船虽小,却比多数人租的大船看起来更好。一眼望去,极为亮眼。
隔着很远,看不清船上的人,依稀能猜到是对年轻男女。
入夜偷跑来洞庭幽会赏景,醉时吟一场风花雪月,清醒纵情高歌,已然成为权贵子弟心照不宣的雅事。不得不说,大禹国从皇室再到权贵平民,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风流气质,这气质挥洒在洞庭,犹甚。
云瓷坐在船板,梨花木桌摆放着天青色茶具,正有一搭没一搭和姜槐说着话。气氛正好,就听嘭的一声炸响,云霄璀璨,开出极大极美的烟花。
“阿兄,好绚丽的烟花啊!”
云瓷拽着某人衣角,提醒她去看。姜槐眯眼枕着胳膊躺在甲板,长腿伸展开,神情慵懒,扬起得逞又得意的笑:“喜欢吗?一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