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儿回道:“酉时了,前头十里地有个小镇子,正想问问小姐今晚是在镇上留宿还是继续赶路。”
苏绚想了想,问道:“与席都统约定的地方还有多久能到?”
鹿儿道:“若是连夜赶路,明日下午便能到。”
苏绚:“赶路罢,我与莫将军,你与张五,轮流歇息。”说罢又躺了下来,昨晚一夜没睡好,困得很,且车厢里绝对比外头要舒服得多,身下铺着厚厚的皮毛,身上盖着软软的裘绒,温暖、宽敞、路况好的话不会觉得颠簸,也不摇晃,从苏绚一觉睡到现在才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霍飞虎最终还是被苏绚说服了,没有一同前往南容。当然说服他的过程非常艰辛,平日里那么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八面威风的人耍起流氓来也真是一点都不含糊,一晚上又搂又抱又亲又摸的,妈的……最后还弄了她一手……棒槌似的玩意……真是……不要脸!苏绚忿忿地想着。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很享受,她自认为还是要脸的人。
霍飞虎不去,作为交换条件,与苏绚不对付的莫符被派来保护她安全。
“王衡太听你的话,不行。莫符是将军府的兵。虎哥担心你。”三句话,让原本还想据理力争让他把莫符换成王衡的苏绚老老实实闭了嘴。
“唉……”苏绚轻声叹了口气。好想回去啊,哪怕什么都不干,就盯着霍飞虎看一天都好。如果能抱抱就更好了,他怀里暖呼呼的……这才走了不到一天,浓浓的思念就已经在心中蔓延开来,真是要了命了……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到了鹿儿所说的小镇,四人吃了顿简单的晚饭,换了匹健马,再次上路。
苏绚让鹿儿与张五进马车里休息,自己揭开帐篷坐到外面。这时天已经全黑了,举目望去到处都黑漆漆的,树丛已不复白天时的模样,仿佛变成了暗夜中窥觑着她们的鬼魅,奇形怪状,阴森可怖。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马车行驶而过的轱辘声与寒风的呼啸声。
苏绚坐了一会,身上被风吹得有点儿冷,心里又有点儿怕,于是纠结了一下下,又坐回车厢内,只从帐篷里露出脑袋来。
莫符坐在前面驱马赶路,眼睛似乎瞥了她一眼。
苏绚:“嘿嘿。”
莫符:“……”
苏绚说:“晚上有点冷啊,莫将军多披件衣裳罢?”
莫符面无表情道:“不必。”
苏绚看了他一会,想了想,又说:“莫将军对我似乎有不少偏颇之见,现就你我二人,不妨聊两句?”
莫符又瞥了她一眼,这次没有直接回答。
苏绚笑笑,没有勉强,但是长夜漫漫,为了打发时间只能没话找话地硬聊,又问道:“我听王衡说,你自五岁起就进将军府了?”
“嗯。”
苏绚心里有点羡慕,“挺好,和虎哥……霍将军一块长大的罢?你和我说说他小时候罢。你们功夫怎都这般厉害?是拜的何人为师啊?”
莫符回道:“幼时跟着老将军与王爷学的,没有拜过师,将军最聪明、勤奋、学得最好。”
“是吗?可干娘说虎哥从八岁才开始习武呢,还时不时偷懒被他爹打屁股,屁股挨打了就干娘哭去,可喜欢耍小性子了,也不知后来怎的就变成这样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苏绚笑了起来。
莫符这回不瞥她了,而是转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不客气道:“因为老将军战死,身上担子重,笑不起来了。”
苏绚愣住了,心里一点防备都没有,像被针一扎,猛地疼了一下。
“我、我不知道,抱歉。”
莫符没理她。
两人均沉默了一阵,苏绚没打算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话峰一转,问道:“我瞧王衡的功夫路子与你们不太一样。”
“他师承武宗张禹,他来将军府后不久,王爷就去了南疆。”
“原来如此。”苏绚点点头,这才想起来王衡比他俩小个好几岁。
这气氛有点聊不下去了,苏绚在心里给他打个了“这人真的是无趣”的标签,然后靠在车厢里发呆,眼神渐渐飘远。
不知不觉到了半夜,鹿儿把正在打盹的她轻轻摇醒,苏绚迷迷糊糊看了她一眼,随即回到马车里睡下了。
翌日清晨,天才刚亮,马车在一个小镇里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