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瞟了吴旅长一眼,心中忽然有些后悔,认为自己方才不应该轻易的点头。
第十六章
吴秀斋旅长和皓月结伴上了路。
吴秀斋依然没有摸清皓月的底细,东拉西扯的想要套出他的实话,也不成功。皓月是沉默而端庄的,吃不多吃,睡不多睡,并且喜欢在午夜时分起chuáng打坐。吴秀斋总怀疑他是在吸取日jg月华,然而又不好明问,怕问得急了,会把皓月问跑。皓月一跑,他失去了经济上的支柱,就只好真的讨饭进京城了。
这一日的傍晚时分,吴秀斋提着一只崭新乌黑的大皮箱,跟着皓月上了火车。这一趟列车是要开往北京的,两人一路的盘缠则是由皓月一人承担。上车之后,皓月一马当先的开了路,一直走进了列车尾部的包厢之中。包厢内部十分狭窄,两张小chuáng相对着靠了板壁,中间只容得下一张小小的桌子。皓月走到chuáng边,自顾自的转身坐了下来。
心事重重的扭头望向车窗,他坐得腰背挺直,一身新穿的灰色西装板正利落、一尘不染。如此坐了片刻,他忽然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小圆镜。对着镜子照了照,他顺势抬手正了正自己领口处的蓝地白点子大领结,又用手指理了理一丝不乱的小分头。
整理仪容完毕之后,他一边把小圆镜塞回裤兜,一边留意到了对面的吴秀斋。吴秀斋弯腰驼背坐没坐相,细脖子向前一伸,他以乌gui之姿探出了他细皮嫩rou的小瓜子脸,一眼不眨的盯着皓月瞧,同时微微的张开了他的小薄嘴唇,露出了一点金牙的光芒以及虎牙的尖端。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末了皓月先开了口:&ldo;你看什么?&rdo;
吴秀斋&ldo;嘻&rdo;的一乐,然后搓了搓自己雪白的小巴掌:&ldo;活神仙,我想和你说说话。&rdo;
皓月面无表qg的看着他:&ldo;说吧。&rdo;
吴秀斋加快了搓手的速度,同时笑嘻嘻的开了口:&ldo;活神仙,我的qg况呢,你是都了解。这回到了北京,也是没有出路,只能靠我姐养着我。我看你西装革履大皮箱活得挺阔,你看凭我这个资质,有没有可能投到你的门下,给你当个弟子呢?你传我几手本领,到时候咱们赚了钱,你七我三,怎么样?&rdo;
不等皓月回答,吴秀斋又补了一句:&ldo;你八我二也行。&rdo;
皓月不假思索的摇了头:&ldo;你不行。&rdo;
吴秀斋万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痛快,几乎要生气:&ldo;为什么?&rdo;
皓月把脸重新转向了窗外一闪而过的日暮风光,声音低而悠扬的答道:&ldo;我这一门,若收弟子,也只要童子。而你‐‐&rdo;
话未说完,余音袅袅。吴秀斋听闻此言,不由得吃了一惊:&ldo;活神仙,你不会也还是童子身吧?&rdo;
皓月没理他。
吴秀斋越是审视皓月,越感觉此人邪门,又因皓月生着一张光溜溜的白皙面孔,不见胡须的踪影,所以他暗暗的又怀疑对方身有隐疾,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入夜之后,他仰面朝天的躺在chuáng上,先是琢磨皓月,后是琢磨皓月的大皮箱‐‐皮箱的内容他是一无所知,不过拎着沉甸甸的,显然箱内十分有货,只可惜皮箱上了锁,钥匙在皓月的胸前口袋里。
吴秀斋如今堪称是穷困潦倒,所以在心内思前想后的斗争了一番之后,他在火车行进声中起身下了小chuáng,蹑手蹑脚的走向了对面小chuáng。
这回借着窗外的月光照耀,他第一次见识了皓月的睡姿‐‐皓月在入睡之前脱掉了衣裤,如今身上只剩了衬衫裤衩。蜷缩着在chuáng上跪伏成了一团,他把两条手臂jiāo叠在了枕头上,自己偏着脸闭着眼,把下半张脸,包括鼻子,全埋在了臂弯之中。
吴秀斋活了二十几岁,还未见过这种睡法,屏住呼吸在chuáng前站了片刻,他最后还是没敢出手。皓月连睡相都是如此不凡,这般不凡之人,岂是能容他这凡夫俗子偷的?
吴秀斋打算撤退,回到chuáng上继续睡觉去。然而在他要走未走之际,皓月忽然有了动静‐‐蜷缩着的一条长腿猛的蹬了蹬,他低低的发出了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