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顾着满屋子人脸上的表情,微微闭了闭眼,侧头看了身边的长公主一眼,道:“来,都读了哪些了?底下还有谁的,让我们也听听。”
秦十小姐就看了楚烟一眼,低头不动声色地将江泌的诗笺收了,露出底下的来,含笑道:“下头是楚小姐的。”
江泌不由得看了过去,心里不由自主地祈祷着。
原本觉得楚烟写得如何都无所谓,如今只能期盼着她越差越好,或者、或者……
秦十小姐笑语盈盈,仿佛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将词看了一遍,顿了一顿,才念道:
“冉冉岚烟生瑞兽。”
“水纹螺钿香薄透。”
屋里开诗会的女孩儿们最初还有些心不在焉,但渐渐都听住了,有人忍不住扭头往楚烟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少女平静而低敛的侧影。
“步步莲来惊佩玖。”
“垂帘手。”
“晚凉天气花时候。”
楚烟目光微渺,漫不经心地转过,却在某个瞬间对上一双冰冷莫测的眼。
那人站在人群之后,宋誉的身边,霜白衣裳,眼眸狭长,视线不像旁人的游移,而只是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另一边站着那名紫衣人,楚烟凭借服色认出这是之前明水楼前偶遇的两名男子。
她眉梢微蹙,借着低头的姿态避开了他的注视。
“漫有清歌别玉漏。”
“殷勤不尽千钟酒。”
江汜身边的紫衣男子嘴角微勾,看着楚烟的神色充满了兴味。
“宛转娥眉新画就。”
“遮红袖。”
秦十小姐掩了诗笺,音调婉转地念到了最后一句:
“黄昏却在中庭柳。”
话音未落,秦老夫人已经率先拊起掌来,喝道:“好词章。”
她面上带着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秦大夫人的手都被她握得痛了,低眉顺眼地不敢出声。
众人都跟着击掌赞叹,有心直口快的诗痴看着楚烟,已然迫不及待地道:“楚姐姐当登魁首!可恨从前竟然缘悭一面,往后楚姐姐也时常同我们走动一二才好。”
之前还是客客气气的“楚小姐”,如今就叫起“姐姐”来。
江泌脸色白了红,红了青,几乎要跳起脚来,目光游移间,却触到人群之后江汜冰冷而不带感情的眼神。
刹那间宛如一盆冰水从脑后浇下来,扎进了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