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知白的提问,王计生乍听还有一丝疑惑不解。
这‘民’当然是活生生的,死了又如何去爱?
难道非……死了都要爱,才能算爱民若子?
可就在他刚要张口反驳,脸色便瞬间拉了下来。
他想通了。
‘是在隐指我不配这御赐的牌坊?’
这一下,直接戳到他的心窝子。
王计生,大夏六十四年二甲进士,科举小改之后的第二届天子门生。
牌坊虽然沾染了些许的‘师生’之谊,但他始终认为自己为官二十余载,谈不上有什么滔天大功,但总能对得起一方的百姓。
想来即便是陛下亲至,也不会如此认为自己德不配位。
张知白不过是前些时日刚被封赏了一个爵位,如今竟有这么高的姿态。
对一个朝廷命官指手划脚,未免也太把他自己当回事了。
越想越来气,便没有了之前的轻声细语。
“乐善男,这是何意?”
‘这还没说你什么,就成乐善男了,官场之人未免也太小气了……’
张知白转身,再次摆出一副笑模样。
“王大人莫要生气,我也只不过是随便问一问。
如今淮州水祸死去百姓无数,倘若再发生些意外,王大人的这个民……
恐成独生子了。”
“你!”
越说越离谱,王计生若不是考虑到对方确实有恩于淮州,此刻怕是早已动了肝火。
压一压怒火,故作平静再次开口。
“不知乐善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要下逐客令了?
这是有事便说,没事就滚蛋的节奏?
张知白笑容依旧,答非所问。
“近日在临州城闲来无事,便总喜欢听一些说书桥段。
倒是有一个故事,令人动容。
说,古有一朝,某年某地患水祸。
朝廷牵头,民间救济,百姓倒也没有伤亡。
可就在众人以为祸事远去之时……”
说到此张知白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眼神直射王计生。
“解围之后,疫疾突降,灾民之不受害者,万无一二。既病而死者,继踵而不绝……
水祸之地接受尸骨有三处,多者一日便可收三千,少者数百……”
王大人,你猜最后收了多少尸骨?”
见王计生明显已经愣住,张知白便直接给出了答案。
“三个月,百万之巨。”
说罢便不再理会王计生,继续缓步向前。
‘百万……’
王计生心里咯噔一下,继而联想到此次淮州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