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来一次……
这次,一刀下去结结实实剁在案板上,那条鱼被剁成了两半,鱼骨都剁开了。
太邪门了,赵研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因为他第二次想的是,这一刀要是能砍下去,颜城就是他的……
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就像马雄说的,那可是朵镶钻雪莲花,还是珠穆朗玛峰顶的镶钻雪莲花。
郭叔比赵研还开心,他猛地一拍大腿,说:“成了。”
热锅热油,把事先切好生姜、蒜片、辣椒下锅爆炒,赵研没有忘记要放花椒,郭叔昨天特意说过放花椒的重要性。
炒至半熟下酸菜,然后把腌制备用的鱼头和鱼骨放进去炒两下,倒水熬汤,要把汤熬出鱼肚白的颜色。
郭叔在一旁看着,很是满意:“行啊小研,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你拿起炒锅,也挺像那么回事的。叔跟你说啊,这水的量一定要把握好,水太多了,汤的浓度就会下降,还有花椒的量放太少了,这道菜有汤,要让汤里也能尝出花椒的麻香味。”
赵研回过头来对郭叔笑,他的脸被锅底下的火和油烟蒸出了红晕。
上一世,他33岁,一个人生活多年,自给自足,每天都在给自己做饭,拿起炒锅能不像那么回事吗。
在郭叔的指导下,赵研做好了酸菜鱼,卖相还是可以的,反正在他自己看来,和郭叔昨天做的酸菜鱼的卖相也没差多少。
赵研熬汤时放多了水,盘子里盛不下,郭叔把剩下的倒进一个小碗内,让他自己尝一尝。
赵研尝了口,眼睛都亮起来,脸颊笑出深深的酒窝,“叔,我觉得还不错。”
一个字,香,一点鱼腥味也没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跟他很长时间没有吃过鱼有关,还是说,他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反正就是挺香的。
郭叔看着他明朗的笑,没说什么,也跟着笑。
一个新来的不认识赵研的服务员进来看到爷俩傻乐的这一幕,说:“郭师傅,这是你儿子呀,肯定长得像他妈。”
……
九点钟,赵研从君悦饭店下工出来,发现下雪了。雪不大,可能刚开始下,地上是湿的,还没有变白,只能看到灯光照亮的夜幕里无数洁白的雪花在黑色的背景中纷纷扬扬。
他家在西北,上一世的后来,他也一直生活在西北。他一直觉得西北的雪和t市的雪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要真说点什么,上一世的后来,西北的雪让他想起严寒和贫穷,t市的雪,让他想起颜城以及……自卑。
此刻,赵研用棉衣的帽子遮住头,走在风雪里,他觉得,雪挺好看的。
没有回宿舍,赵研直接去了会展中心,校元旦文艺汇演八点钟就开始了。还没有走到,老远就听见里面传出沸反盈天的喧闹声,赵研笑起来,他加快脚步,突然间,他特别想见到颜城,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看他万众瞩目的样子。
跑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来,也不笑了。上辈子上赶着了15年,已经打算好不再这样作茧自缚的,注定得不到的人又何必搞得自己像个傻子。
赵研从衣兜里掏出口罩戴上,口罩是他刚才回来时在杂货店一块钱买的,就怕会展中心里人多眼杂,自己这张脸招来公愤就不好了。
赵研慢悠悠地晃进会展中心。
偌大的演播厅内,人满为患,场面比他想象的热闹多了。长长的阶梯座椅基本满座,包括走道在内的所有靠近舞台的空隙里都挤满了人。
舞台下前几排,坐的都是校领导和学校的老师,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学生们的高涨情绪,掌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声声震耳。
那些心脏不好的年纪大一点的老师想必都不敢来这种场合,要来就得事先备好速效救心丸,以免被呐喊声震晕过去。
上一世,赵研既没有看彩排,也没有看正式演出,因为短短几天连续不断的遭遇让他害怕人群。颜城在这场汇演中有两个节目的事,他还是事后听宿舍人提起的。
据说,相当的出彩。
用当时刘立的话说,妈的,绝了,老子就没见过这么风骚的男人。
赵研来的晚,自然挤不到前面去,他就站在后面靠近门的地方。厅内观众席上的光线很暗,只有最前面的舞台被各色彩灯照亮。
视力好就是不一样,即便隔得这么远,他还是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舞台上面。不像33岁的他,没了眼镜,世界就是一片混沌,两米开外,雌雄不分,十米开外,人畜莫辨。
舞台上此刻正在表演一个群舞,演员们穿着花花绿绿的演出服,大冬天露着白花花的胳膊腿,看着都冷。
主持人是一男一女,女的赵研认识,红靴子的李琼,只不过她今晚穿着晚礼服,没有穿红靴子。
大伙正在掌声和叫好声中全神贯注看表演,突然一个被扩音喇叭扩了好几十倍的声音响起,盖过掌声、叫好声和音乐声,在演播厅内久久回荡。
“陈丽华,我爱你。”
台上领舞的女孩动作稍稍顿了下,脸上绽放出华丽骄傲的笑容,继续跳舞,像高贵的小天鹅。
台下观众席炸了锅,很多座位上的人站起来看向声源处,都想看看这个拿高音喇叭高调示爱的牛逼哥们是谁。
那哥们已经在前排校领导和老师回头前收起了喇叭,飞速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