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是个白皙俊秀的小少年,打马的动作并不熟练,但一举一动都透着规矩,浓浓的宫中的味道。
早已等候在此的苏厥迎上来:&ldo;可是葛先生?&rdo;
驾车少年隐晦的打量他几眼,从怀中取出请柬:&ldo;正是。&rdo;
苏厥负责二皇子在宫外的事物已有多年,与宫中内侍打过不少交道,端看这不冷不热的做派,就知道传说中超然物外的福寿宫确实不好亲近。现在二皇子很有可能是下任太子,那少年居然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ldo;请先生下车乘船。&rdo;苏厥也收敛几分笑容,做了个&ldo;请&rdo;的姿势道。
驾车的韩伟听见车里混在咳嗽声里的应允声,放下手里的马鞭,转身撩开帘子:&ldo;师傅,您小心。&rdo;
苏厥先看见的是一只搭在韩伟衣袖上的手,墨绿色绣暗纹的绸料更衬得那只手大而苍白,死气沉沉的白,一根根青筋都分明,白皮包着骨头,仍比韩伟的手足足大了两圈。
葛昏晓身形高大,瘦而不弱,青白的皮肤和脸上凸出的颧骨都比不过鸦黑的眉眼,萧疏轩举,湛然若神。他穿黑色常服,仍半旧,头发用青玉簪挽了,除了外罩的雨过天青大氅,丝毫看不出大太监的派头。下车时连垫脚的人都没有,是韩伟先跳下车搀扶。他们只来了两人。
葛昏晓迎着光眯起眼,笑道:&ldo;可是奉文公的血脉,苏厥苏大人?&rdo;
苏厥在朝中官位低微,不提也罢,没想到葛昏晓不仅一口说出他的名讳,更着重点明其最自傲的身世,心中暗喜,脸上的笑也真挚几分:&ldo;先生竟知道区区名讳。&rdo;
大太监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系统显示好感度时自然会显示名字,而苏厥的祖上,却是张妄小时候极喜欢奉文公的话本。
苏厥见葛昏晓全无排场,也挥退了备下的侍从,孤身领着主仆二人到二皇子的画舫。他提前来迎本是探口风的作用,但无论是葛昏晓还是韩伟都是谨慎人,身份又比他高,谈笑时哪怕有一丝牵扯到正事的风向,大太监都会选择闭嘴不答,本就寡淡的面容更是高深莫测。多亏苏厥能说会道,才一次次把话圆回来。
寻常太监自幼因家贫被卖入宫中,得势后便格外看重钱财,尤其在宫里过得不顺意的,需要大量的金银在宫外给自己撑身份。
葛昏晓却是不必,他在宫里享受的已是最好的供奉,衣食住行即使比不得张妄,也胜过其余大大小小的主子。今儿出门,他有心堵二皇子的口,好不容易找出朴素衣裳,做个清高模样。
到了画舫上,但见处处锦绣,美人如云,一盏盏琉璃宫灯从船顶垂下,即使悬而不亮,那绚烂的色彩已将船舱照得堂皇绚丽。
苏厥领他来到一个房间,也是宴厅,但冷清,没有闲杂人等,与前头形成鲜明对比,静得让人心惊。
年仅九岁的二皇子端坐在木案后,着全套皇子服,白皙稚嫩的小脸上神色肃穆,身后站两个持刀侍卫,很有威严。
&ldo;葛昏晓拜见二皇子殿下。&rdo;葛昏晓躬身行了半礼。
张松一拍桌子,喝道:&ldo;葛昏晓,你可知罪?!&rdo;
葛昏晓什么人,张妄把桌子拍烂了都八风不动的角色,更遑论一个几乎不可能继位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