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那边已经有人尖声斥责:&ldo;没长眼睛么,急慌慌的去奔丧不成!撞坏了我们姑娘,你们有几个脑袋赔得起?&rdo;
许茂云后面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两道浓密笔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ldo;你怎么出口伤人?我明明撞上的是你,并没有撞到你们家姑娘。何况我没有看路,你也一样没有看路,到底谁没有长眼睛?谁又去‐‐&rdo;奔丧两个字,到底没说出来。
对面撞上的丫鬟十七八岁,长得十分娇俏,只那眉眼都是立着的,不说话也带了三分尖酸,一身水绿色薄纱比甲,头上戴着一朵赤金镶珠花钿,那花心的珍珠有黄豆大小,这样一枝珠花,至少也值得二十几两银子。听了许茂云的话,竟一手掐腰,另一只手就扬了起来:&ldo;哪里来的小蹄子,竟敢在县主面前大呼小叫。&rdo;
许茂云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丫鬟的手就拍了开去:&ldo;我倒不知你是哪一家的丫鬟,在别人家园子里竟敢随意动手!&rdo;反正东阳侯家是没有县主的。
&ldo;春娇。&rdo;后头传来一个犹带几分稚嫩的声音,&ldo;你且让开。&rdo;
春娇赶紧往旁边退开,后头一个女孩子便走了上来。看她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头发挽着小流云髻,却插着一只累丝镶硬红宝石的牡丹华胜,两耳下用金线坠着两颗五色琉璃珠。身上衣裙的料子乃是称为天水碧的绫缎,裙子上并绣满了各色睡莲花,裙子外头还笼了一层粉色的霞影纱,远远看去真如朝霞满天时分的莲池。这通身上下,没有数百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绮年立刻一阵头疼,联想到刚才春娇说的县主‐‐她们这是撞上贵女中的贵女了。
许茂云也皱起了眉,那女孩子已然上下打量她一番,又转眼去看绮年,两道画出来一样的眉毛皱了皱,转向春娇:&ldo;你看错了。&rdo;
春娇一怔,忍不住又打量一下许茂云:&ldo;县主,她不是‐‐&rdo;
女孩子指着许茂云头上的玉钗:&ldo;看好了,这虽是蓝田玉,但这做工却是宫里的手艺。&rdo;
春娇瞠目结舌。她方才闪眼就看见了后面的绮年身上穿的蜀锦裙子,相比之下,许茂云身上的茧绸夏衫平淡无奇,因此一时竟把许茂云当成了哪家贵女的贴身丫鬟。后来倒是看见了许茂云头上的牡丹玉钗‐‐丫鬟是不可能戴这个的‐‐然而那玉钗虽精致,质地却又只是普通的蓝田玉,想来不过是哪个微末穷官儿家的女儿,虽暗暗诧异秦府怎会让末等小官的家眷进来,但也未曾多想,就想举手打人。此刻被自家主子指出那玉钗的蹊跷,顿时呆了。
许茂云估摸了一下这女孩的年纪,迟疑道:&ldo;可是昀郡王府的小县主?&rdo;
春娇顿时又精神起来:&ldo;算你有些眼光,还不快向县主赔罪?&rdo;
原来这位就是昀郡王的嫡女赵燕妤啊。绮年忍不住打量一下,却看不出她跟赵燕和有任何相似之处,一张瓜子脸,两道细细的眉毛,虽然尚未长开,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
赵燕妤微微抬起下巴,竟然是默认了春娇的说法,等着许茂云道歉了。许茂云顿时气得涨红了脸:&ldo;我为何要道歉?若说我有错,你也有错,凭什么只让我道歉!&rdo;
春娇冷笑着:&ldo;我们姑娘是县主,你算什么?只让你道歉已然是便宜你了!&rdo;
绮年忍不住说:&ldo;这话说得奇怪,县主身份尊贵不假,我们不能与县主相比。可若我没看错,与我这妹妹相撞的明明是你,难道就因你是郡王府的丫鬟,就能与朝中官员之女相比了?&rdo;
春娇一怔,强词夺理道:&ldo;我是伺候县主的,你冲撞了我就是冲撞了县主!&rdo;
&ldo;哈‐‐&rdo;绮年忍不住笑了一声,&ldo;你伺候县主,难道就能等同县主了?若这般说,伺候郡王的人是不是也能等同郡王?&rdo;
春娇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顺口便道:&ldo;那是自然!你若冲撞了郡王身边的人,早把你拿进大狱去了!&rdo;
&ldo;这话说得好。若依你的话,满郡王府的人皆是郡王了。&rdo;绮年点头,接着转头对许茂云说,&ldo;妹妹,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皇家突然多出这许多郡王来,做何感想。&rdo;
春娇这会儿才品过味儿来,顿时白了脸:&ldo;你休要强词夺理!&rdo;
&ldo;强词夺理的人明明是你。撞到了你便说冲撞了县主,你敢是想混淆皇家血脉冒充县主不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