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赫离去,顾宁远这才开口:“此次回来,臣着实有些事要单独禀告。只是一来没有凭据,二来,也怕传到昭王耳中。所以方才没有当着靖安侯的面说。”
“说吧!”
“昭王去了允江之后,操练兵马,衣不解带,夙兴夜寐。臣深感昭王一片为国之心,实乃我景朝之福。”
“北汤退兵之后,臣以为,我军退兵也是指日可待。昭王却按兵不动,操练依旧。臣也以为,昭王乃治兵良将,小心谨慎乃是对的。及到后来,臣却有些看不懂了。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战事已停,他却依旧拿着朝廷的兵饷私下里招兵买马。而且,已到了回京之日,他却打发臣先回来。臣留了个心眼,在他手下安了个人,前几日收到密信。昭王带回来的十万大军,中有三万是新招的,精锐的三万他留在了允江。”
元玠大惊:“也许是留下防备北汤偷袭的呢?”
“那,他可上了折子请示皇上?”
元玠皱眉,这事确实蹊跷,他若是坦荡地上了折子,此事倒是一件好事,为何私自如此?
顾况正接道:“皇上,还是火速催他回京才好,到了京城,什么都好说。”
“他已在路上。”
“带着十万大军回京,皇上还需防备。”
元玠后背突然渗出汗来。
“幸好靖安侯有七万兵马。不过,皇上对谁,都要防备,靖安侯也要小心。”
元玠一阵心烦,元赫与他一起长大,元玮是他的弟弟,难道都要这样防备?那还有谁可以信任?一阵凄凉烦躁袭来,他一挥手:“你们退了吧,我再想想。”
御花园里春色浓艳。
身后的太监宫女,大气不喘,亦步亦趋。花间柳下,遥见环肥燕瘦的绰约丽影,低头敛眉,疏远的恭敬,拘谨的逢迎,压抑的期盼,处处如此,千篇一律的面容,看不见心。
他叹息,憋闷,郁郁。他并不想坐这个位子,越来越不想。北汤,如同一块巨石,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时刻戒备,睡梦里亦不得安稳。
朝中,谢太尉,顾相两党相争。他将兵权交给最亲近的两个人,兵符出手,却要收回信任。皇帝,这是一个劳心劳力的位置。皇宫,也是一个金丝笼,后妃们抱怨宫门深似海,其实他才是被圈的最死的那一只鸟。
秋千架上传来童声:“再高点,再高点!我要碰着那朵花!”
元玠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
众人只看见一抹明黄就忙不迭地跪到一片,不必看到他的面容。
“父皇!他们都跪着可没人推我了。”五岁的丫丫有些噘嘴。
“都起来吧!”元玠笑着走过去,推了女儿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