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似乎听见门响,她此刻警觉万分,自然一惊醒来。
一个人推门而入,快步走了过来,身行之间带进清朗夜风。林芷溪看着来人,恍然如梦,难道是太过想念,此刻又太过无助,竟然幻他入梦吗?
他几步过来,已经近在眼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了烛光,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林芷溪不敢开口,生怕惊扰了这梦。他微微蹲下身子,眉目清晰,眼中的欢喜与焦虑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会是梦吗?林芷溪犹豫着伸出手指,轻轻碰上了他的脸。温暖的触感让她飞快收回手指,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和委屈,立即从心里涌上,她的泪簌簌而下,如珠帘。
元赫看着带雨梨花,心里一痛,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悬了一天的心此刻在胸膛里终于尘埃落定。他已经失了她一次,早已如惊弓之鸟见不得她的一丝不安全。从知道她失踪的消息,他便慌了神,大敌当前也未有过的慌乱终于让他明白什么叫“关心则乱”。
她的泪在他胸前温热湿润,似乎将他的心都泡的柔软,几个月的分离将彼此未曾明说的情愫在这一场虚惊前明朗起来。在这一刻,她忘记了女儿家的矜持与娇羞,只知道见到他,自己已经安全。他也忘记了这还是在谢家的别业,希望时间停滞,可以拥她更久一些。
林芷溪渐渐放松下来,抬起头发觉自己还被他拥在怀里,迟到的一份羞赧顿时席卷而来,她连忙要推开他,脸色在烛光里已如海棠花般。元赫不肯放手,沉声笑着:“你惯于过河拆桥。”这话很耳熟,是在云弄峰的脚下他的一声戏言。他原来也都记得,如她一样。
她还是努力挣开他的怀抱,含羞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想过父亲,哥哥,商容来救她,却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他。他为何会来寻找自己?她不敢多想,却又无法不去想,他难道对自己也有一份情愫?唯一的解释似乎如此,她脸上的羞色更深,心里却开始微甜。
“我找了整整一天,才从宫里知道消息,立刻就赶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劫持?”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看着近在咫尺前的美丽娇颜,说的极认真,近乎一字一顿,而听在林芷溪的耳中却太过直白,话里的情意也太过丰富,他的声音低而绵软,却字字如锤,敲的她心跳起来。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哞,心里的甜却越来越多,这样的话,如何不让人心动神移?她只觉得突然的幸福如同茂密的丛林,让她在里面迷了路。她又羞又喜,但女子的矜持却又让她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情感,她低着头掩饰心里的沉醉,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把我带到这里?”
“此事是谢太妃宫里的刘易所做,刚才谢桑派人去宫里找他,他却失踪了。”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来算计我,真是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林芷溪嘟起嘴,仍是不解,谢太妃,刘公公这些名字离她的生活十万八千里,怎么突然与自己扯上关系?
元赫略一迟疑,说道:“这事应该是针对我。”
“针对你?那为何找上我?”
元赫意味深长的一笑:“你说为何?”
林芷溪听出了他的话里意思,脸上的羞涩更深几分。
“大家身边都有眼线,我在云南也不例外。想必有人知道我与你夜不归宿,自然对你有了关注。”
“那里是夜不归宿!”林芷溪又羞又恼,急了。这样的名声她以后怎么见人。她还以为不过是商容李用知道而已。
元赫见她的模样,笑了。其实他只是找了个借口,其中的隐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深究的事自有他去做,他不想她太过担忧。
“不是么?一夜未归,你同我。”他故意又说了一遍,存心让她羞赧。林芷溪除了羞恼,无何奈何。元赫起身拉着她的手掌,望外走去。
林芷溪顾不上反驳,紧紧跟着他。他的手掌温暖宽厚,一如当日。她的手掌放在他的手中,恰好被包裹,契合如一。
谢桑侯在门口,一脸的抱歉与自认倒霉。他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抢了靖安侯的女人,幸好不曾得手,否则,他有些冷汗下来,得罪靖安侯不说,元玮与谢太妃也不会轻饶他。
他看着元赫与林芷溪从院里过来,忙迎上去,赔笑:“靖安侯,这实在是一场误会,一切都是刘易安排的,找到他自然水落石出。请靖安侯海涵。”
元赫冷眼看了看他,说道:“刘易,我自然会派人去找。谢大人也要收敛些,这强抢民女的事说出去可不光彩。昭王不日就要到京,谢大人既然是王爷的表兄,想必很清楚,昭王可不是徇私的人。”
“是,是。”
谢桑一肚子恼火还要做小陪罪,只想快些送走二人,然后去姑姑那里禀告详情,再找到刘易,洗清自己。这一桩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却一定要弄清楚来由,他有些预感,有人利用了自己的好色来做文章,针对的是谁,眼下还不明朗。他前些日子办砸了一件事,谢太妃让他在静湖苑静心反省。没想到足不出园,也闹出一回事来,人若倒霉,凉水也是喝不得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元赫送出园子,园子外有几匹高头大马,见到元赫,马上的人纷纷下马。林芷溪一眼看去,其中有一个熟人——李用。林芷溪一见他,便不好意思起来,如今是跳进浣花溪也洗不清了。但愿,他不是个嚼舌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