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后在春华园缓缓慢慢地转了一遍,她语气温柔,指点各处。让林芷溪惊异不已。原来以为皇家贵胄都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却不知是如此亲和。心里的那个人也是如此,并没有什么架子。想起元赫,她的心里又开始酸涨起来,眼中有了一抹迷离的丽色。
云太后心里一动,她这样的神色象极了自己的兄长,安国公心里有事时常见这样的神情。她情不自禁地拉起林芷溪的手,握了握。
林芷溪惊惶不已,不知所措。
“不必拘谨害怕,哀家只是觉得你长的象我的侄女,很想亲近。”云太后微微笑着。松开她的手指,心里的遗憾更甚,她若能记起该多好。她顺着儿子的意思先不提她的身份,想着领她到旧居旧景也许能唤回些记忆,可是眼下看来没有一丝效果,她住了几年的园子也没能勾起她眉间一丝波动。
云太后有些难过,如果突兀的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姑母,她有什么反映?想了想,还是再等几天,她若能自然想起最好不过。
“你初来宫里,会有许多不适,九儿跟着你,有什么事只管问她。你就住在这里,有事我派人来叫你。”
“九儿,你领她去歇息,好生照顾,不可怠慢。一切用度,照着嫔妃的标准来安排。”
“是。”
嫔妃?林芷溪心里一紧。她转而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九儿领着林芷溪告退。
云太后看着林芷溪的娉婷背影,叹了一口气。想起十几年前,那几个孩子在春华园。无忧无虑,两小无猜。粉装玉琢的小儿女,今日成君主,成王侯,成百姓。对面相见不相识,彼此无猜已如逝水不可再回。
难分伯仲
林芷溪看着眼前的琼楼玉室犹如梦中,突然间自己竟然进了皇宫,要为太后诊病,而太后,与她游园闲话,连一丝病情都未提及,看她的模样也不象是圣躬欠安的样子。她总觉得有些不对,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好在她是个泰然的性子,九儿在她身边讲着宫里的规矩,她渐渐平定,用心听记,暗自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九儿大致讲罢,突然进来一队宫女,手里捧着方盒。领头的一个太监笑眯眯地看着林芷溪,道:“这是皇上赏的东西。”
九儿忙示意林芷溪谢恩。林芷溪连忙跪在地上,将九儿刚教的礼仪悉数演练了一遍。
来人放下东西,鱼贯而出。九儿打开方盒,让林芷溪来过目。林芷溪心里纳闷惊惶,并没有心思细看这些赏赐。无功不受禄,这赏赐来的太奇怪了。九儿见她对赏赐提不起兴致,以为她有些困倦,便告退让她歇息。
春华园不知为何宫人并不多,浓烈如酒的春意掩盖了人气的寂寥。然而九儿一走,宏旷的宫殿空寂起来。林芷溪的心头又浮起无助与寂寞来,殿外晚春色,浓艳已如夏。
她走出殿外,站在高大的殿前柱旁,空阶无人。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昨夜,他到底和父亲说了什么?当时应该抛下羞赧去问问父亲的,好过自己心里一直猜测忐忑。现在进了宫,也不知那一天可以回家,看来这些日子就要这样胡思乱想地度过了。
园子里偶有宫女太监匆匆来去,步履轻似无声。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无。林芷溪更是无趣,缓缓走进殿内,随手翻起自己带来的医书。
书翻到一半,殿外突然响起脚步声和低声窃语,渐渐进了殿里。林芷溪一阵欣喜,放下书几步迎上前去:“景大哥!”
景仲笑颜如玉,负手而入。几步之后,又进来一人,竟然是阿珂。她今日一袭水绿的长裙,玉肌冰肤,亭亭玉立如碧波仙子。林芷溪看见她更加高兴,眼睛弯如新月。
“阿珂,你今日终于做回女娇娥了。”
阿珂脸色飞红,低声笑道:“哥哥说,你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我今日就不去掩耳盗铃了。”
“景大哥好厉害,连这都知道?”
“哼,你们这些小丫头的把戏也就骗骗芷原那个书呆子。”
“阿珂,你说我哥哥是呆子么?”林芷溪笑嘻嘻地问阿珂,也不知怎么,她一见阿珂就心生喜爱,情不自禁想要逗逗她,看她娇羞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阿珂脸色更红,低头嗫嚅:“我那里知道。”
“你不知道么?”林芷溪促狭一笑。
“恩,芷溪在这里可还习惯?”元玠连忙为妹妹解围。
“当然不习惯。”林芷溪一说完,才想起来这话不当说,忙捂住了嘴,皱了皱鼻头。
“你不用担心,只要守着宫里规矩就无妨。我怕你一个人寂寞,特意叫来阿坷和你见面,如何,可算是将功折罪吧?”
“恩,景大哥这样做太后同意吗?皇宫可不是随意进出的。”
“无妨,我哥哥很得太后欢心。”阿珂俏皮一笑。
“是啊,我知道,要不然景大哥随口一句,太后就将我召进宫了。”
元玠略显尴尬,呵呵一笑。
阿珂眼光扫到桌上的方盒,问道:“这是?”
“是皇上赏的。我正奇怪呢,为何要赏我东西,我进宫来,还没有给太后号过脉呢。”
阿珂打开一个盒子,叫道:“这可是上好的熏香,只有贵妃以上的嫔妃才可以用的。”
林芷溪第二次听到“嫔妃”二字,心里又是咯噔一下。难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