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汝捧着书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两眼亮晶晶的望着顾砚眀问:&ldo;我以后还可以过来让你给我讲这些画吗?&rdo;
顾砚眀略想了想,虽然要准备明年的县试,但每天还是能抽出一些时间的,何况他发现其实和小丫头相处也挺有意思,心情总是会莫名的好起来,便说道:&ldo;可以,不过你也要自己学会认字才好。&rdo;
得到肯定的答复,阿汝笑得越发甜起来,看得顾砚眀心里暖暖的,薄薄的嘴唇也不禁微微扬起。
但阿汝仍没有出门的意思,她磨蹭半天,对顾砚眀说:&ldo;砚眀哥哥,你以后叫我阿汝吧,从前我爹我娘就是这么叫我的。&rdo;
其实这件事阿汝从来到顾家那天就想说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她看顾砚眀心情不错,就趁机说了出来。
&ldo;阿汝……&rdo;
顾砚眀口中念着这个名字,觉得还挺好听的,以为是故去的阮家夫妇给阮小萝取的乳名,小丫头估计是想念亲人了,所以才让他这么叫她,想起小萝爹娘都已不在世上,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心中不由浮起一抹怜惜,便同意了,临了还不忘敲打一句:&ldo;阿汝,记得晚上不许再熬夜了。&rdo;
阿汝欢喜的应下,蹦蹦跳跳回到正屋,元妈妈唯恐小姐又像昨晚那样,已提前将热水打来在屋里候着,看见阿汝抱着书回来,忙捉住她去洗澡洗脸,待一切完毕又催促着她上床睡觉,是以最后戌时才过半,西院正屋的灯便熄了。
这时候顾家夫妇也才纳完凉回屋,周氏吩咐张氏安顿好砚书歇息,就着打进来的热水沐浴洗漱,之后她坐在妆台前卸去头发上的簪环首饰,将下午的打算告诉了顾元贞:&ldo;砚眀砚书两兄弟的屋里老空着也着实不像话,眼看素雅就要临盆,砚眀也要准备明年的县试,我琢磨着近几日就把这事办了。&rdo;
内宅的事顾元贞向来不插手,也一直信得过周氏的处事能力,遂只&ldo;嗯&rdo;了一声表示肯定。
周氏又说道:&ldo;砚书屋里的人倒还好办,他年纪小,暂且不必担心什么,我打算仍从外头买个干净能干的丫头进来服侍就是了。我唯独担心砚眀这边,生怕再招进来一个隐香,所以我想与其另买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把现成又老实的提上来,婉芳丫头就不错。&rdo;
顾元贞以为周氏用婉芳是打算将来收进砚眀房里的,想起那丫头素日就是个内敛沉稳的性子,应该不会对砚眀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想来也会同小萝相处和睦,便赞同道:&ldo;这丫头的确不错,砚眀又和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想必没什么问题。&rdo;
因在两人的卧室里,并没外人在场,周氏便挪身坐到床沿,嗔着轻轻推了一把顾元贞,笑道:&ldo;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单纯让她进砚眀屋里伺候而已,并没旁的意思。我还是觉着,等小萝年纪大了,砚眀和她成婚之后,再考虑妾室的问题。砚眀本就不大乐意这门亲事,若再提前给他房里放人,将来小萝如何自处?&rdo;
话毕,周氏却没来由的想起傍晚砚眀牵着小萝回来的情形,回想这段日子,小萝变得活泼招人疼后,砚眀似乎不像从前那般冷漠了,她又开始怀疑,他会不会已经开始乐意这门亲事了?
对于周氏的话,顾元贞不以为然,他虽然也喜欢小萝这个准媳妇儿,但并不妨碍他赞同儿子去亲近别的女子,再说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是从小就在房里放人的,也没见减少了正式娶亲的喜悦,和他们比起来,砚眀的情况实在是&ldo;寒酸&rdo;。
不过于这方面,他向来容让惯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内宅里只有一妻一妾守着。又想想砚眀正是要考取功名的时候,身边少些莺莺燕燕也有好处,若再出个隐香那样的也着实叫人糟心,顾元贞捋了捋,觉得砚眀终究没吃大亏,就选择了默认。
这样一来,夫妻二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屋子里忽然变得特别寂静,没一会儿两人就默契地打起呵欠来。
张氏忙完手底下的活,领着几个小厮将各个院廊檐下的灯笼一一熄灭,检查了院门紧闭无误,又安排好值夜的人以后,快步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隔壁婉芳的房间还亮着灯,便推门进去,见她还伏在案上描花样子,一缕喜色顿上眉梢。
&ldo;娘平时叫你穿着朴素、做事低调,你还不乐意,现下可信娘的话了?&rdo;
婉芳只是抿嘴一笑,给张氏让了座,又继续低头描样子。
张氏眼看自己为女儿的筹谋就要成功,心中不免得意,又道:&ldo;打从几个月前太太把少爷屋里的隐香撵出去后,我就知道你早晚有机会。隐香那丫头太心浮气躁,一看老爷太太把阮家小姐接过来了,便沉不住气,仗着自己自小服侍少爷就想提前挣个名头,成日家花枝招展,可结果呢,少爷不仅没把她放在眼里,还惹得太太大怒将她撵了出去,这样耐不住性子,也活该她老子娘早早打发她嫁给一个穷小子……&rdo;
&ldo;娘!别说了。&rdo;
婉芳听不下去,便打断了张氏的话,她与隐香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分,虽说那时候隐香的确做得太过点眼,最后还连累砚书屋里的玉香一同被撵,但事情已经过去,隐香如今也过得苦,她不愿再在背后置喙什么,何况,她和隐香其实应算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