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忆起往昔,阿汝心情就有些低落,周氏瞧见她的可怜模样,不禁触动心肠,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顾砚眀性子再冷,也禁不住阿汝那副可怜模样,他本就坐得离周氏近,便伸手摸了摸阿汝的脑袋。
不过阿汝不是爱陷入伤心的人,她的悲郁往往来的快也去得快,想到爹娘只是去投胎转世,如今身边又有人关心疼爱,心情迅速恢复过来,下一刻已转悲为喜,反倒逗得周氏笑了一场。
今天厨房蒸了包子,还煮了鸡蛋,元妈妈从北院把顾砚书从床上拖起来、穿好衣服再抱到正堂时,早饭也恰好了,婉芳和厨房的两个小厮将东西一一端进来。
顾砚书本来还睡眼惺忪,看到饭桌上的顾砚眀顿时清醒过来,急忙挣脱元妈妈坐得端端正正,顾砚眀瞧见,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老实说他从来没凶过弟弟一句,可砚书就是没来由的怕他,虽说他平时的表情的确严肃了点,但还没到貌似夜叉的份上吧?
他只是习惯了冷淡着一张脸,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真实性格也是冷淡的。再说现在连以前最胆小的阮小萝都敢亲近他了,说明他其实并不可怕啊。
想到这里,顾砚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阿汝,见她吃得极香,嘴巴里始终塞得鼓鼓的,自己也忽然觉得今天的包子格外美味起来,于是,不知不觉,他的心情又好了点儿。
第9章抱佛脚
待顾砚眀去书院后,周氏立即写好一封信,见赵兴已经跟着顾元贞从外边回来,便将信交给他,让他吃过早饭赶紧去阮府一趟。
之后与张氏分派完家里的琐碎事情,周氏暂且空下来,就带着阿汝坐在廊檐下继续忙昨天的针线活。有元妈妈带砚书,温氏闲来无事,也坐在一旁帮着动手。
&ldo;你身子不方便,回屋歇息去吧,我一个人还忙得过来。&rdo;
温氏浅浅一笑,拿起笸箩里还没做好的一只鞋垫子,用锥子和粗针开始缝边,说道:&ldo;眼看离十五还有十来天,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动手帮帮忙也好。&rdo;
周氏也想到余下的日子不多,要做完一双鞋和一对枕头,确实时间紧凑,再者温氏只是坐着动手,并不牵动全身,只要注意别太久坐,时常起来走动倒也没什么关系,便同意了。
不过她还是拖下温氏手里的鞋垫和锥子,道:&ldo;这鞋垫厚,锥缝起来太费力气,不如你先歇着,等婉芳丫头把花样子送来了,你再帮忙绣一下枕头上的花样吧&rdo;
温氏做鞋的手艺本就不如太太,她最擅长的还是刺绣,见自己到底捞来了活计,不至于太闲,就不再争着做什么,暂且坐在那里看阿汝手里的玩意。
今天周氏交代阿汝务必再做出一个香包来瞧,所以她现在正拿剪刀裁那些好看的碎布片,她想起顾砚眀腰上戴的是一枚树叶形状、叶脉分明,上面绣了一枝梅花,底下缀着浅碧色穗子的香包,便也想照着那个样子做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但顾砚眀身上戴的那个看起来小巧,其实做工十分繁复,是去年他外祖母周老太太送给他的。阿汝初学女红,不懂这些精细手艺,是做不出来的,因此她剪了好些布片,都觉得不满意,一时就有些气馁。
温氏看了她好一会儿,早瞧出她想做什么样子的了,就从剪好的布片中挑了两块好的出来给阿汝:&ldo;我瞧着这两块就不错,虽说不能做出树叶的形状来,但稍微修剪一番,缝个普通样子的香包还是可以的。&rdo;
阿汝一听还是不能做成想要的,心中不免失落,嘴巴便微微撅起,她最近脸越发肉圆起来,是以这幅模样便带了十足的童稚气息,周氏瞧见不禁失笑:&ldo;你砚眀哥哥身上那个,是去年春节你外祖母亲手做的,连我都做不到那么精致。你初学女红,还是从最基本的学起吧。&rdo;
&ldo;晓得了。&rdo;
阿汝毕竟是从那一年一年的修炼中慢慢熬过来的,也知道凡事不可急于求成的道理,听到周氏的话就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太心急了,便笑吟吟地将温氏挑出来的那两个布片另剪成普通香包需要的样子,回到基础的难度,果然能琢磨着该怎么下针了。
原来这和修炼差不多啊,也得一点一滴脚踏实地地积累经验才行,阿汝在心里想。这个她却是自信有耐心的,一百年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就像当初那样,一年一年修炼下来,总有一天她也能做出那样好看的香包来。
说到修炼,阿汝忽然意识到自从来到这里,每日吃喝玩乐,自己都荒废好久了。虽说百年修为不会减少,可若不能时常静修,别说继续修仙了,就连从前好容易学会的各种法术也要慢慢生疏。
于是她暗暗下决定,不能再这么玩儿了,从今天起,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打坐静修才好,思来想去,每日白天琐碎事情太多,唯有晚上熄灯后才有些许时间,不如就像昨晚一样早早熄灯,然后在屋里静修,应该没什么人会来打扰。
只是就算这样每天坚持下来,所用时间也太少,要达到正常的静修,这点功夫还远远不够。
阿汝蹙着眉头盘算一阵,发现要安心静修除非黑白颠倒,但这又是不可能的,她不能给顾家添麻烦,也不能不休息。最后她只好无奈地决定,还是先忙过这阵子再说吧。
到巳时时,日头渐渐毒辣起来,廊檐底下虽晒不到阳光,但地温慢慢烘着也让人热得难受。周氏端着笸箩移进正堂,在临窗的地方又坐下来,阿汝和温氏也各自带着凳子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