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去想楼下了吧!胡小明自己对自己下了这道指令,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幅画。
席梦思很软,贴在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胡小明觉得自己渐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胡小明正在芬兰浴室里,蒸气把周围的一切差不多都淹没了。
她情绪低沉,好像闷闷不乐,一边若有所思,一边自我欣赏着肌肤,用漂亮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脖子、胳膊、小腿。
突然,她的肩膀上多出了一只手!胡小明吓得一动不敢动,她的眼睛偷偷斜过去看,那是一只女人的手。
从手脖的地方开始,那手的主人整个都隐藏在浓浓的蒸气里,胡小明只能看到那只手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抚摸,看上去是那么熟悉,似曾相识。
那不是裸女玛哈的手么?丰满多肉,细腻柔软,跟画上的一模一样……
胡小明想把那只&ldo;不速之手&rdo;拂去,可是她感觉自己的手就像没有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此刻竟然没有一丝儿反应。
她急出了一身冷汗,这时那只手突然变成楼下女尸的手了,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僵硬着,好像医院里常用的人手标本。
第15章与尸共眠(2)
胡小明想呼救,可她猜不出浴室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她只好一点点地往旁边躲去,试图甩掉那只可怕的手。
她越躲,那手就越是跟着她动,终于摸到浴室的门了,胡小明拼命拉开门,冲了出去。
&ldo;嘭!&rdo;
浑身的伤处都被狠狠地剌激了一下,好疼啊。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色,胡小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床上跌到了地板上。
她抬起头,面前正是墙上那幅《裸体的玛哈》。那只手安静地呆在玛哈自己的身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胡小明满脸是汗地喘息着,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玛哈的手在她的眼里一会儿幻化成女尸的手,一会儿又变成木乃伊的手,使她有相当一会儿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梦境,还是回到了现实。
可是舒适的芬兰浴室不见了,她正被噩梦拉回到庄园小楼肮脏的地板上。
残酷的现实又横陈在她的面前。
有一瞬间,胡小明非常生气。她想把墙上的油画扯下来扔到一边去,免得它总是逼迫她产生一些令人不快的联想。可是那幅画的上面落了太多的灰尘,胡小明懒得动手。
她就随手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丝绸睡袍,往那画上一蒙,问题总算解决了。
现在,胡小明坐在床边,不敢再躺下了。
她看了看挂钟,3点了。
阿英那边儿还没有一点儿消息。
胡小明茫茫然地对着墙壁,想像阿英此时此刻的处境,也许,她一个人正在跟黑帮周旋呢!是在山里,还是在城里?在海上还是在陆地?阿英的本事可比胡小明要大得多了,她会飞车,会游泳,又会攀登,上天入地都难不倒她!绝不会像胡小明这样狼狈不堪的。
而且,她身上还有枪,关键时刻可以自卫。
胡小明这时候真想有一把枪啊。如果不是阿英不准,说私藏枪支违法,她是绝不会拒绝阿泰送给她的那只小口径手枪的。
阿泰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每次来看她都要带一样礼物,一次带来的就是那只小手枪。他说国外女人身上配枪很普遍,这小东西既好玩儿,又可以防身。
可是阿英见了那东西之后,却严肃地劝她赶快上缴,&ldo;有我呢!你要这玩艺儿干什么?别惹是生非。&rdo;
胡小明开始在心里埋怨阿英没有远见,现在她如果有一支枪,就根本用不着这么紧张了。
她赌气地想,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就一定要弄支枪带在身上,以备万一,绝不听阿英的。
还说要保护我?现在这种时候需要她了,可她在哪儿呢?哼!
又看看挂钟:才3点零2分。
天哪,怎么过得这么慢啊!胡小明觉得那挂钟一定是出了问题,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电子时钟,也是3点零2分。
她胡思乱想了那么半天,才过了2分钟?不可能的!照这个速度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天亮啊?
阿泰这个家伙,一定在偷偷笑吧?说不定他还以为她已经死了!那辆黑色皇冠车,也许正是他的爪牙,可是,他老婆此刻又在做什么?也许那个女人才是正在窃笑的人,阿泰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儿,胡小明心里就有一股复杂的感情涌上来,她差一点儿就起了给阿泰打个电话的冲动。可她明白,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开着手机睡大觉的。
浑身疼痛,疲惫不堪,满心惊悸,使胡小明感到非常想念一个人。
可这个人不是阿英,也不是阿泰,那么他是谁呢?在对身边的所有人都感到失望之后,胡小明真的想念这么一个朦胧中的人,可她仔细想想,其实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自己为了寻找寄托,而在心里面&ldo;凭空捏造&rdo;的一个虚构形象。
但是她的确太需要这么一个人供她想念并寄予某种感情。这样,她才觉得有了依赖,才觉得有个可以期盼的人,陪她熬过这漫漫长夜,排遣这无尽的黑暗。
她感到那个人又的确存在,他身上有一点儿阿泰的影子,还有一点儿丁浩的影子,最后则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小楼男主人的影子‐‐虽然她根本不知道他应该是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