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只以为是整个夜晚折腾的结果,她想,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4点了。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胡小明感觉到希望正在一步步接近她,只要阿英有了消息,她就可以安全了。
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放松警惕,那个时刻潜伏在她四周的危险,也许正一步步地在逼近。
胡小明挣扎着站立起来,她想活动一下自己那僵硬的腿和脚,试一下有了危急情况还能不能应付。脚上的血泡和腿上划破的地方已经开始红肿发炎,一阵阵地跳痛。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像要掉下来一样地疼痛难忍。
她的脚一落在地上,就钻心地剌痛。可是她强迫自己咬紧牙关,在地板上走了几步。热汗立即滚落下来,她不得不停下来喘粗气。
就在这时,楼下大门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胡小明清清楚楚地听到,有人走到胡小明所在的卧室的窗下。然后又慢慢走到旁边的窗子那儿。
她急中生智,立即关掉了电灯,然后,悄悄揭开窗帘的一角,偷偷向外探看。
只见一个黑影儿已经从斜面的瓦檐上慢慢地爬到二楼的窗户上来了!
胡小明下意识地飞快扔下手中提着的窗帘,接着,她就听到一件工具在撬窗户的声音:&ldo;咯吱吱&rdo;,&ldo;咯吱吱&rdo;。
现在,她同那个黑影仅隔一层3毫米的玻璃!可是胡小明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过分紧张,她知道窗户的里面还有一层防盗网,那家伙要进来,即使有必要的工具,没有十分二十分钟也根本不可能。
她在黑暗中一步步地退到门口,在摸索中摘下安全链,打开了房门。
胡小明还没有想好究竟应该逃到哪里去,她在门口只犹豫了那么一下,就反掩住房门,往楼下走去。如果那些家伙这样急于进来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一进来,她就逃出去!而往外逃的出口都在楼下,一个是卫生间的窗户,一个是被那一男一女打破了的那扇大厅里的窗户。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对大厅里那具女尸的恐惧,她沿着楼梯悄悄往下挪动。刚走到楼梯转弯处,就听到卫生间里有一阵响声,好像是一个人已经从窗口跳了进来。
胡小明距离楼上和楼下都还有一小段距离,这真让她上下两难。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顺着从楼梯上向下走的惯性,两级一格地跑了下来,在楼梯扶手的尽头那儿顺势向后一拐,就躲进了楼梯后面。
几乎就在同时,她听到卫生间里的那个人一溜烟儿地跑上楼去了。
胡小明搞不准后面还会不会再有人跟进来,她仄起耳朵仔细倾听着。院子里好像还有声音,是那种从瓦上面攀援的声音。
胡小明感到头上的热汗流下来了。
她在黑乎乎的楼梯后面急得转了几个圈子,一只手无意中触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锁头,个头儿很大的那种,通常像这样的小楼,是不该用这么粗劣的材料的,这东西应该在一些仓库的大门上挂着。
对了,仓库!这楼梯后面一定是个装着杂物的仓库,里面堆着一些用旧了的扫帚、铁锹、拖把、破烂桌椅之类的东西。
胡小明不假思索地一摸,那个根本没有锁上的大锁头是挂在门上的。门比正常的房门规格小了许多,仅够一个人弯了腰钻进去。
胡小明在黑暗中摸着往前走,还不到五米远,就一脚踩空,从一段阶梯上滚落下去。
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可是身体一动也动不了,胸腔里的疼痛像插着一把刀。她摸了摸,胸前挂着的手机还在,只是上面已经没有了网络信号,只能看到时间:
4点10分。
胡小明急了。热血一个劲儿往头上涌来。这个仓库居然这么大,而且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现在她躲的地方是否安全?那些人会不会追到这里来?仓库还有没有另外的出口?这些个个都要命的问题,把她的脑袋冲得一炸一炸地疼!
胡小明感到鼻子和嘴里都是尘土的味道,好像刚刚吃了一顿尘土的晚餐。头上、脸上、脖子上,都挂满了一条条的蜘蛛网,又痒又难受。
现在她感到非常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下面等待她的究竟是什么。
她只能借助双手,在周围乱摸一通。她发现自己坐在地上根本摸不到四周,站起来也够不到天棚。这说明她所处的地方很宽敞,应该是像一间房子那么大。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往前摸去。
这时,胡小明突然隐隐听到她的头上有脚步声传来。&ldo;嗵嗵嗵!嗵嗵嗵!&rdo;是有人从楼梯上跑下来。她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僵在原地,仄耳听着那些人的脚步从大厅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到这头,可以想见,他们找不到胡小明是多么的气急败坏。
那些声音突然间嘎然而止。
胡小明想像着他们看到大厅里沙发上的女尸时的吃惊表情。他们一定在纳闷是谁捷足先登,替他们除掉了心腹之患。
胡小明真希望他们把那女人当成她自己,然后就此取消行动,班师回朝,邀功领赏去了。
可是她知道缉私队的王股长是认识她的。他那不动声色毫无表情的脸,一直浮现在胡小明的面前。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人一定是由这个王股长带来的,他会一直盯着她的行踪的,就像在海景轩院子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