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明愣住了,被抛弃了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怖。
&ldo;他们不会来救你的,乖乖跟我们走!&rdo;那个揪着她的人在胡小明的耳边咬牙切齿地警告说。
胡小明被提着,脚不沾地出了窗口。三个人都躲在她的身后,凑成一团,在黑暗中紧紧贴在灰白色的木板墙上,像一只巨型蜘蛛。
天还没亮,胡小明真担心阿英他们根本看不清楚这个黑影中哪是敌、哪是友,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几个人紧紧拥着,慢慢向房子的侧面退去。胡小明想像着:黑暗中应该有一支红外线瞄准器正对准着他们。
她的虚汗一层层地冒出来:但愿那个射击手不是一个毛毛躁躁的新兵!
几个人刚走到围廊的尽头,胡小明就突然两腿一软倒了下去。这动作,不知是由于过度惊恐,还是有意为可能存在的红外线瞄准器提供机会,说她是英雄也好,狗熊也罢,反正她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她听到&ldo;嘭!嘭!&rdo;两声闷响,一个热乎乎的肉体就山一样地垮下来,压在了她的身上。粘粘的液体从她的头上、眼睛和脸上直流到嘴里,温热的,有一股咸咸的腥味儿。
胡小明一时弄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围廊的另一侧传来,身边有两个家伙一跃而起从围廊上跳了下去,接着便没了知觉。
早晨6点,天刚蒙蒙亮。距离胡小明离开城里的时间正好是12个小时。
胡小明被人从那个沉甸甸地压着她的死尸下面拉了出来。
她看不清面前的是什么人,只听有人说:&ldo;把她送进去洗洗脸。&rdo;
&ldo;阿英!我要见阿英!&rdo;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胡小明,不停地叫着阿英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朦胧中她感到所有人都在无声地看着她,眼神复杂。胡小明根本没意识到,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点儿可爱的女记者的样子?
她浑身上下被泥水和血水裹得严严实实,黄泥和着鲜血把她的脸弄得怪模怪样,鼻子、眼睛、嘴巴都分不出彼此来了。衣服也好像是黄泥做成的,连长长的秀发都被揉得像一块沾满泥浆的破布似的拖在肩上。就是熟悉她的人也根本看不出这女人此刻的庐山真面目,那样子活像一条已经沾满了面糊,即将被扔进滚沸的油祸里去炸了下饭的&ldo;面拖鱼&rdo;。
草草洗过脸的胡小明被人搀扶着,艰难地挪到大厅里的时候,沙发上那具女尸已经被一条白被单盖得严严实实。
小楼里灯火通明,到处是晃动着的人影儿,可是个个都很忙碌,好像没有人真正关心胡小明的存在。
她坐在沙发上拼命睁开沉重的眼皮,根本见不到阿英的踪影。
胡小明觉得小楼里有种不祥的气氛笼罩着。
阿英究竟怎么了?她出了什么事?
越过窗户,她看到了正在开进院子里的一辆车,车体上赫然印着&ldo;110&rdo;字样。她努力眨着模模糊糊的眼睛,想寻找关于阿英的线索,比如救护车,也许她受了重伤;比如除了围廊上那具匪徒尸首之外的其他痕迹……也许阿英她……
胡小明被自己的念头打击得浑身瘫软,她不敢想下去了。只好安慰自己道:其实阿英可能根本就没有赶回来!
她在等待有人出来证实她的猜测。可是大厅里的人楼上、楼下,进进出出地忙个没完。
胡小明觉得头晕晕的,身体一个劲儿往上升腾。挣扎着想坐好,可没能成功,她的头就慢慢地歪在沙发扶手上了……
持续高烧使胡小明得了急性肺炎,她在沙发上恶梦不断。一会儿是阿英与黑帮血战,一会儿是阿泰站在山头上往下推那些圆溜溜的尸骨罐。她梦见那个在垃圾焚化场里哀叫的小狗活了,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山路上拼命追赶着她的汽车。
这时有人趁乱走了过来,把昏睡中的胡小明从沙发上搀起来,声音僵硬地在她耳边说:&ldo;走吧,上车,送你去医院。&rdo;她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另一辆车,正是昨晚把她从海堤上拖到岛上的那辆子弹头。
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当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胡小明的嘴巴猛然张大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面无表情的王股长。他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王股长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ldo;你从海景轩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多亏我们在山上的果林里发现了你的车。&rdo;
&ldo;你看到阿英了么?她在哪儿?&rdo;胡小明抓紧王股长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问。王股长好像没有心思回答这个问题,他拉着胡小明就往门外走:&ldo;她,鬼才知道。&rdo;
&ldo;对不起,现在还不能走,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这位小姐。&rdo;她的胳膊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
&ldo;你们应该先把被害人送医院去抢救!没见到她在发高烧么?&rdo;王股长突然严肃地对那人说。
&ldo;你是什么人?&rdo;
&ldo;她是我们阿英队长的客人!我有责任保证她的安全。&rdo;王股长故意绕开对方的问题,答非所问。
&ldo;放心,我们马上会护送她去医院的,她是我们的重要证人。&rdo;
那两个企图逃跑的歹徒,最后还是被包围了庄园的警方抓获。
岛上的黑帮想趁胡小明上岛之机,将可能前来与她会面的阿英除掉的阴谋终于没能得逞。可那个杀死了情人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还有那三个寻宝人和杀了小楼主人的凶手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