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我偷偷的潜入阿逸的屋子里,给他放下一块红色的根茎。
他睡得不是很好,微微蹙着眉,手指紧紧握在一起。我想要伸出手替他揉开眉头,突然心里隐隐作痛,飞快的出了这间屋子跑到远处,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自然不是真的要从妖便变为人,毕竟南景予的劫数太多,我已答应了护佑他,可这一世,我看着那张南景予又是陆白,又成了萧逸的脸,怎么也平静不下心中的躁动。
我回去了一趟尧华宫,许多宫女还傻乎乎守在宫院后山,以为她们的仙君当真是闭关修炼。
以美酒作饵,我问了许多仙侍,倘若仙或妖想快些体验真正的凡人生活该怎么做,当然不是转世轮回的那种。
我在得到其中一人随口的&ldo;那倒是有本事扔了内丹啊,想怎么体验怎么体验&rdo;后,恍然回了朝圣上的万妖洞。
内丹是法力精源,我从未见过自己的内丹,东篱一心欢喜于再见到我,在同我闲聊时也提到了我们鼠族逼炼内丹的法子,我一笑而过,却在几日的作客告别后,迫不及待按那法子逼出内丹。
一颗带着金色光辉的丹体,便是我法力之源。
然我才将之握于手中,胸中气血翻涌,随即便呕出一口血来,大半身的法力全吐出来了,果然应了想怎么做凡人怎么做凡人的状态。
回白云山的途中,我有些撑不住了,逼出内丹的伤还是要认真治一下,听说那人界王宫里珍藏了可治这伤的圣药,就琢磨着顺路去取一点。
那是个月黯星稀的夜晚,我潜入皇宫内院迷了路,不经意间走到一座精致的宫殿,遇上了一个同我一样穿着紫衣的女子。
珠帘后,那女子像是一颗在黑暗中发光的宝石,能吸引人的全部目光。她长得极美,即使她偶尔咳嗽的时候也是风姿绰约,惹人怜爱得很。
忽然,一个宫女跑进了进来,我听她欢欣的向那女子汇报:&ldo;公主,驸马回来了,正在圣上那里回话,过会就来看您了!这下您的病就能全好了!&rdo;
那紫衣女子面色微红:&ldo;说什么话,萧郎跟我还没有成亲。&rdo;
仅是说起那个男子的名字,她的眼里就满是柔情蜜意,我则立即联想到同姓的萧逸那厮,想着人间女子以郎唤夫君,好不情意绵绵,但怎么说,以后我能光明正大这么唤了。
她从那绣榻上起身道,对那个宫女道:&ldo;落儿,你快来替我打扮打扮。&rdo;我从她起身的动作上隐约看出她体质孱弱。
我虽然在人界混了也有些年头,但一直是来往于寻常人家儿从未见过人界中什么高位者,好奇之下也就想在这里看看那准驸马和皇帝长得什么样子。
御驾移至,我就隐身在帘子后,看着那皇帝和准驸马走了进来。恍然间,我想问那准驸马可是走错了门。
白云山在百里之外,阿逸……你怎么到这王宫大院里来了。
我愣愣的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乍然只觉得现在我是在做一个荒诞的梦,梦见心尖的人变成了什么王宫驸马。
&ldo;丽儿,&rdo;那明黄的身影扶住盈盈下拜的紫衣公主,&ldo;你身子不好,还给父皇行这些虚礼做什么。&rdo;
丽儿,我的心一沉,可是有人也唤她这样的闺名?她可知道有人也最爱她的紫色衣裳。
那皇帝道:&ldo;阿逸这次给你带来了灵药,你服了以后身子就能复原了,你们的婚事也该快些操办了。&rdo;
我忍不住都要受这皇帝欢喜的语气感染,可脑子像是挨了一记重拳,空白一片。
灵药!方才这皇帝说什么治病的灵药。
我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终于看清了那锦盒里所装的东西‐‐罗泊的根茎。
一模一样,正是我那日离开之时留给萧逸的,上面有我用内丹去罗泊那里换取的心头血。
对话继续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渐渐竟有些支撑不住。
&ldo;阿逸为了丽儿你到深山中寻药,那山中妖魔鬼怪甚多,寻常人不敢踏入半步。&rdo;原来阿逸不是山贼,是来白云山寻药。
&ldo;他为了你服下毒药,假装深有顽疾,只为了骗过那些妖怪,取得他们的信任。&rdo;原来他没有病,是为了骗我。
&ldo;阿逸去了三个月,寻得了山上的千年灵参,多少人以命都难换得的好东西,就命人快马加鞭给你送到京城。&rdo;原来从我给他的一截萝卜头,他没有自己吃,而是送到了这深宫内院给那公主治病。
亏我的一番私心害了罗泊这白胖的小子,害得人家至今面无血色,羸弱地卧在病榻。
&ldo;阿逸在那妖邪之地数年,终于杀了那千年妖怪,取了她的心头血,丽儿你只要服了这东西就能痊愈了,&rdo;皇帝还在欣喜地夸耀着某些人的功绩,想来原来我给某些人治病的心头血,他拿来给他的爱人救命了呀。
眼前一片模糊,我看清这个叫做萧逸的男人了。
他看上去十分健康,气质高贵,再也不是那个有些病态的温柔男子。这样也好,至少我知道他是安好的。
&ldo;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rdo;他神色坚毅,这才是他的真实模样,我猛然发现他对我的温柔竟也全是伪装。
皇帝走后,丽公主看着他羞涩的低下了头:&ldo;萧郎,我知道你对我的万般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