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逑送的是一副人像画,画上是一位威风凌凌的将军,腰挎宝剑,目光凌厉,哪怕只是一幅画像,也不禁让人望而生畏。此画像上,正是辅助先祖皇帝打江山的秦家祖先。
这画像本是一直挂在秦家祠堂供奉着的,四十二年前,秦老太君的夫君当时的秦将军远去边关杀敌,秦老太君应有孕在身固守在京城。岂知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一胆大包天的贼人,半夜闯入秦家,不偷金捕头银,偏偏将那秦家祠堂的先祖画像偷去了。
皇上第二日得知此事,马上全城戒严,重金悬赏抓那小偷,缺一无所获。没过几日,边关又传来消息,秦将军为国捐躯。秦老太君当时承受这双重打击,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能保住。
后来秦家也一直派人多方打听,却没半点消息。有传说那小偷原本不过想偷了画像转手大赚一笔,不过秦家尤其是秦家先祖向来受人敬重,小偷此举惹怒了江湖黑白两道,江湖人士和朝廷同时追查那小偷,他被逼的走投无路,呆着那画像跳崖了,从此再无他踪迹。
秦太君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内疚不已,这就成了她心头最大的一块病,总觉得将来入了地府也无颜面见秦家列祖列宗。想不到如今宋家竟替他们寻了回来,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说也可以想象。
秦老太君赶紧命人将画像送去祠堂供奉起来,又差人去请大师择日祭祖,将祖先画像正式悬挂起来。
宋逑见秦家上下见了画像,情绪都颇为激动,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了。
秦太君收下画像,也不多说客套话,心中却将此事牢牢记了下来。这画像,可不仅仅是祖先遗像如此简单,它代表秦家的尊严,秦家对先祖的敬仰。
宋遇一步三回头地随宋逑出了秦府大门,坐上马车跑出不远,宋遇喊得宝停下,对宋逑道:“二哥你先行回去吧,我找秦将军还有些事情,刚刚未见他,想是还没回来,我去等等他。”
说完还没等宋逑回答,便抱着一直紧紧拽着的画,纵身跳下了马车。宋逑无奈地摇摇头,只得随他去了,派了孙虎暗中跟着,以免出什么差池。
宋遇往秦府走去,眼看拐个弯便能看见秦府大门,想了想,还是折了回去,找了个去秦府必经之路的茶肆,坐下来要了壶茶,慢慢等秦尚。
再看秦尚,今日早早结束军营的事,进了城回家的路走到一半,想了想去宋遇平日喜爱的点心店买了点心,往宋府走去。“即决定放下心中杂念,与他好好做朋友了,还是该早日去向他解释清楚才是。”秦尚半是苦涩半是高兴地想到。
哪知到了宋府,得知宋遇与刚来京城的二哥出门去了,也不知几时回来,秦尚便坐在宋府大厅等着。
但是这茶喝了一盏又一盏,宋遇还是没回来,找来下人问了,下人也是一无所知,只说二位少爷出门时说,不回来用晚餐也未可知。宋遇等到天都黑了,留下点心让下人带话:他改天再来便走了。
本来宋逑若是早回来,是赶得上招呼秦尚一声的,可偏偏宋逑出来京城,想着回府也是无事,便让得宝带了他四处逛去了。
待回到宋府,下人禀报他秦将军等他们到现在,刚刚才走。宋逑心笑:这二人倒是稀奇,自己那宝贝弟弟也是等到现在还未回来呢。
宋遇等到天黑也未见秦尚回府,那茶肆的老汉要收摊了,便只好付了钱,有些失落地抱着画卷往回走。
“宋侍讲!你怎么在这里?”李幕本和几个公子哥儿约了一起去清风楼喝酒,谁知大老远便看到宋遇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跟朋友打了声招呼便高兴地迎了上来:“你一个人吗?”
“哦,李侍讲。”宋遇一直低着头在想秦尚的事,咋一听见有人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李幕:“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李幕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正要和朋友一起去清风楼呢,宋侍讲也一起来吧。”
“哦,他们也都是读书人,平日就十分仰慕宋侍讲才华!”怕宋遇拒绝,李幕又补充道。
宋遇心中有事,实在无心去喝酒作乐,且上次在清风楼的经历也算不得愉快,便礼貌地拒绝了:“多谢李侍讲盛情,但我今日家中有事,就不去了。”
“这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面探花了!”李幕的几个朋友在一边听得宋遇拒绝,围了上来插嘴道:“久仰久仰!宋公子不愿与我们一道去,莫不是因我们几个才疏学浅,看不上我们?”
“兄台哪里的话?”这人说话无礼,宋遇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心中已有些生气了,不过看在李幕的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态度恭敬地回道:“李侍讲素有才干,想必他的朋友也也定然才学出众!只是在下家中确实有事,不能相陪还请见谅!”
“哎~”另一位面色和善的蓝衣公子笑道:“宋公子言重了,我这个兄弟不过是与公子开个玩笑,请宋公子不要见怪。不过我们几个确实素来仰慕公子才华,早想与公子相识,今日难得有缘遇上了,宋公子怎么样也该给个面子才好!”
“就是,宋公子既无娶亲,又无姬妾在府,这么晚了家中能有什么事啊?”
“你们别瞎开玩笑!”李幕拦着那口无遮拦之人,转身对宋遇道:“宋侍讲,你别在意,他们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主要是我平日一直与他们吹嘘与宋侍讲交情深厚,故他们见到你便当自己人了。”
“李侍讲哪里的话,我怎么就这么小气了,大家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李侍讲素来对我颇多关照,宋遇心中,自然是将李侍讲当做交情深厚的友人的。”
“那······宋侍讲能不能给我一个薄面呢,你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们铁定以为我在吹牛了。”李幕进一步劝说道,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如这样,若宋侍讲不喜欢清风楼,我们换个地方便是,其实大家也不过是喜欢清风楼的酒和暮烟姑娘的琴音罢了,并无他想。”
“就是,咱们换个地方也无妨,走吧走吧——”
宋遇还在犹豫为难,便被众人推搡着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