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大家快站好。&rdo;红玉缩回脑袋,朝着正在院子里懒懒散散动作的姐妹们喊道。
她这话音刚落下,原本那些个动作缓慢迟钝、边做变玩笑的少女,全都激灵地打起了精神,手里头晒书的动作也快了、利索了不少。
&ldo;大老远就听到红玉姐姐叫我的名儿了,可有什么事?&rdo;九卿的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鸟笼,里头有一个浑身翠羽不过巴掌大些鸟儿,额头后有几根长长的羽毛,是难得的纯正白色,看起来名贵非常。
红玉闻言,捂着唇浅笑,&ldo;看到姑爷要来,自然是我让大家打起精神来。&rdo;
&ldo;不过,红玉姐姐,只一件事,希望姐姐能答应我,&rdo;红玉今年十九,而九卿不过十八还未加冠,所以在她面前,九卿总是以姐相称。平日都是笑容满面,可现在却严肃了起来。
红玉以为是什么大事,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只等着九卿开口。
&ldo;姑爷请说,奴婢定会帮你做到。&rdo;
&ldo;我呢,虽然摘得了绣球,可还未与小姐成婚,这样姑爷姑爷的叫,总不太好。不然你同元老爷那样,叫我九卿‐‐&rdo;
&ldo;不不不,奴婢怎敢越矩。&rdo;
&ldo;总之,你别唤我姑爷了罢。&rdo;
&ldo;这……&rdo;红玉犹豫了一下,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可看到九卿含笑的双眸,还是点头应允了。
&ldo;那就先谢过红玉姐姐了。&rdo;
九卿施了一礼,红玉急匆匆避开,脸色潮红。他手提着鸟笼越过众人,穿过正在忙碌的众人,翩然而去。
元绣的闺房外全是她种的花花草草,此时正是春末,院中鲜花盛开,风一吹,摇曳生姿,香气袭人,别有一番美态。
在这院子里也站着一个丫鬟,她守在房门紧闭的屋外,看到九卿正想要推门禀告,却被九卿制止。他拉着她远离了房门,才压低了声音悄悄道:&ldo;先别忙,小姐梳妆未起,卿若打扰,岂非不解风情?&rdo;
&ldo;可姑爷,小姐‐‐&rdo;小丫鬟还想说什么,可九卿竖起的食指已然摇了摇。
&ldo;我可还不是你们的姑爷,这样叫对你们小姐的名声可不大好,这是要事,下次需得记住。&rdo;
九卿说的这样正经,小丫鬟被唬住了,又听到屋内的动静,被九卿轻轻推了一把,&ldo;快去,小姐叫你了。&rdo;他说完,就提着笼子,撩开衣摆,在院子花架下的石凳上一坐。低头摘了一根细长的草杆,伸到鸟笼子里去逗鸟。
那鸟儿本就娇贵文静,又被九卿逗得烦躁,忍不住单脚在小细杆子上窜来窜去,左脚跳完换右脚,终于是怒了,长长的鸣叫了一声。
只这一声,就令九卿喜笑颜开,把那根杂草一扔,拍着手乐道:&ldo;这样的鸟儿才能俘获芳心,你多叫叫,说不得小姐就把你收了,到那时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小毛毛&rdo;
小毛毛又叫了一声,朝着九卿猛地传过来,不晓得是不是怒地想要咬他,可奈何有笼子挡着,只能一声又一声地高高叫起来。
&ldo;这是什么声音?&rdo;
红燕正在提元绣梳头,她的手是几个姐妹里头最灵巧的一个,所以才总被留下来替她梳妆。因此红燕年纪虽小,确是元绣身边除了红玉最看重的一个。
&ldo;小姐,姑‐‐江公子在外头等你呢。&rdo;红燕刚想叫姑爷,可想起了之前被教导的话,仓皇改了口。
元绣心中一沉:&ldo;你今日怎的改了称呼?&rdo;
红燕老实回答:&ldo;小姐,我也不晓得,这几日听几个小姐姐们说,江公子总是不让她们叫他姑爷,都好几回了,只让叫江公子,我只有听他的吩咐了。&rdo;
元绣沉默不语,只是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轻抚侧脸,低低地叹了口气,&ldo;红燕,我有几日不曾犯病了?&rdo;
红燕听得一惊,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ldo;你照实说便是。&rdo;
&ldo;大约是四日了。&rdo;小姐偶尔会问这样的问题,但是是极少有的。每当这种时候,就连红玉姐姐这样的老人都会些心里头发虚,更别提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话说完,手心已然出了些汗,微微濡湿。
&ldo;也就是说自打这位江公子来了后,我便没有发过病。&rdo;元绣这么说着,可却又不像是高兴的模样,又跟着叹了口气。
红燕就有些不解了,问道:&ldo;小姐,这分明是好事,说明江公子果然是我们元府的吉星,你为何叹气呢?&rdo;说话间她已经挽好了头发。
元绣站起身,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红燕苦笑,&ldo;你还小,懂什么?世事无常,有时候你看着是好的事情,说不得在某些时候又是坏的了。&rdo;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扶到了门上,深深呼了几口气就拉开了房门。
南方的春末已经有些热了,元绣惧寒,这种太阳大出,暖风微醺的天气对她来说最为适宜。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中浊气一扫而空,就听到极为悦耳的鸟鸣声叽叽喳喳地响起。
她偏头朝花架看了一眼,九卿弯着腰,正在逗弄笼子里的鸟,头发散落挡住了脸,衣摆搭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太过随性,不像书生客,反倒像是浪子更多些。看到九卿动作一停,转过身来,元绣倒退半步,脸上的神色已经有些冷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