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红玉点了下头,后者了然,把药给送到了九卿的面前。
&ldo;公子快趁热喝了,这可是小姐亲手熬得药呢。&rdo;红玉把碗塞在九卿的手里,正好九卿又是个不在意架子的人,脾气好,模样好,说话也好听,跟这些姐姐妹妹的侍女们打成了一片,私下里一群人对他也没那么讲规矩。特别是红玉这样年长的姐姐,有时候还能跟他笑骂成一片。
九卿听闻此言,搅动黑色药汁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头也没抬,只是若无其事地对碗吹了几口气,&ldo;这药原来是小姐熬的,难怪熬得这么浓,这么干。&rdo;说完嘿嘿笑了下,幸好红玉看不到他表情,否则非得说他傻气不可。
&ldo;你说什么?&rdo;
&ldo;没什么。&rdo;他说话声音极低,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红玉又没有九卿的耳力,自然没有听清楚。
怎么能让她听清楚?九卿连忙摆手,一口气喝完了浓黑发苦的药汁儿,往嘴里放了一颗蜜饯,解了嘴里欲呕的酸苦才松了口气。
&ldo;这个可是鼎福楼的四喜蜜饯,可难买了。&rdo;红玉把蜜饯的盖子合上,随口说,&ldo;每次都是排的老长的队伍,而且每天就固定卖三斤,多了还没有。&rdo;
九卿奇道,&ldo;那是怎么买到的?&rdo;
红玉把盘子一端,飞了九卿一眼,乐道,&ldo;小姐不大爱吃,家里头极少买这些东西。要不是小姐说公子你喜欢,只怕家里还不会有这些东西呢。&rdo;她说完就扭着腰走了,哪里知道自个儿一番话在九卿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她说的?她怎么晓得他喜欢这些甜食玩意儿……
九卿这么想着,眼神也禁不住朝着那个方向飘去。
正巧听到红玉和九卿对话,元绣也向他看去,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融,均是一愣。直到元老爷在旁边隐隐笑出来,元绣才当先移开视线,不太自在地背对九卿坐了下来。
&ldo;这是鼎福楼的蜜饯?难得。&rdo;元老爷拦下了红玉,笑眯眯地指着小碟子说道。
元绣心里头乱的很,也没注意到自个儿在做些什么,直接打开碟子上的小盖子,拈起一块塞入口中,点头,&ldo;是鼎福楼的四喜蜜饯,味道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酸,爽口。&rdo;
&ldo;我记得你不爱吃这些东西吧?&rdo;
元绣碰到瓷碟的手僵住,又有些狼狈地收回来,犟道,&ldo;谁说我不喜欢,我很喜欢鼎福楼家的八宝枣子,糯香软甜不粘牙,到时候再让人带点回来。&rdo;
站一旁的红玉听到这里,忍不住笑,接道,&ldo;小姐,八宝枣子是鼎福楼对家如意斋的招牌点心,您可记错了。&rdo;
元绣大囧,把那盖子用力一合,恼羞成怒地看了一眼忍笑的两人,挥手道,&ldo;拿走拿走,管他鼎福楼还是如意斋,都买都买。红玉,你还站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还有红燕,老爷来了,也不沏个茶水吗?&rdo;
她话刚说完,该走的走,该动的动,屋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元老爷见女儿一副并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笑着想要伸手揉揉她脑袋,但手还是在半空中停住,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向了九卿。
&ldo;感觉怎样?好点了吗?&rdo;元老爷关切地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ldo;不然我再让人给你交个大夫来看看?&rdo;
九卿连忙摇头,婉言谢绝,&ldo;多谢元老爷,我的腿伤其实不算很严重,好好将养着,休息个五六日就可以行走自如了。&rdo;就是大概飞起来还有点吃力,但这个事并不需要被别人知道。
虽然他不太了解为什么画脂舫那个宁大夫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但只要不是滥竽充数的庸医,相信把个脉都可以识破他的真身。他的目的还没达成,不能在受伤的情况下被赶出元府。更何况,要是被发现了,他引以为傲的轻功施展不出来,就会被爱女心切的元老爷追着跑,也许三年五年都无法安生。
他绝对是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不论如何他也不能暴露女儿身,最重要的,他绝对不能真的与这位元小姐成亲。
他不能偷了元家的宝物,还毁了元绣的清誉。
他不能偷了元绣的真心,还毁了元绣这个人。
一定要推迟成亲的期限……
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婚事,九卿心头被愁云笼罩着,闷闷不乐,甚至快要忘记元老爷就坐在他的身侧,一眼不错地盯着他看。
&ldo;有心事?还是难受?&rdo;
&ldo;没事,没事,真的是麻烦大家了,我很过意不去。&rdo;
元老爷很满意点头,拍了下九卿的胳膊,他眉头皱了下,&ldo;你怎么这么瘦?&rdo;说着还捏了几下,眉头越来越紧。
&ldo;你今天多大了,我记得成年了吧,瘦弱成这样,趁着这个机会可得好好补补。&rdo;
&ldo;他跟元清一般大。&rdo;远处的元绣手里拿着茶盏的盖子,很入神地盯着上面的花纹看,似乎那精致的花样吸住了她的眼球,令她目不转睛,可说起话来却十分的利索。但其实也不能说是利索,语调更是一反常态,拖得有些长长的,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ldo;说起来,我还比江公子年长两岁,以后改叫江弟如何?&rdo;
说着朝九卿看来,她嘴角微微上翘,但那双一笑就弯成月牙的眼睛却无甚笑意。脸颊边划过一缕发丝,被元绣随手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