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支教又重来了一次一般,柳一池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景物时,如是感叹道。那飞快向后平移的树和磐石,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群山轮廓。
这个路线,是不是夜齿早就走过了好多次?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夜齿。只见夜齿也望着窗外出神,眼神悠远。但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夜齿的眼神又恢复成平日快乐的无所畏惧了。
“怎么了?”夜齿问。
“这个路线,你已经很熟悉了吧。”柳一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随便回答了一句。
有的时候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明明可以说很多东西,也想要说很多东西。
“那趟火车路线不熟悉,但从车站坐大巴到基地,很熟悉了。熟悉到让我难受。”
柳一池当然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没有在说什么了。她只隐隐地感觉到,夜齿现在的心情很沉重,就和那山上灰黑色的石头一样沉重。
过了一会儿,夜齿的声音又响起了:“我也弄不清楚我究竟对他们是什么感情。有时候我觉得很空虚,但有时候又庆幸自己的逃离。但有的时候,确实是纯粹地想念那段时光。”
“夜耳吗?”
“还有你不认识的一些人。”夜齿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夜脑和他的死鱼眼,以及阿图莎和她那高到戳破天空的鼻梁。
但这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再或许,这件事情结束后,这个世界又会恢复平常,而他们也得以一起逃脱吗?
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大巴,在正午时,两人终于到了小溪附近。炎炎夏日让她们两人浑身都蒙上了一层汗。
柳一池用柳頔给的一个摩托罗拉翻盖手机用事先约定好的暗语给警署报告了情况,然后又关闭了手机。
一阵凉风吹来
又是那条小溪,柳一池望着那可人的清澈。若不是想到她们还有紧急的任务在身,她真想扑下去凉快凉快。
“等这一切都过去了,带你去海边。”夜齿笑着拍拍柳一池的肩膀。
“嗯。”
然后,柳一池便默不作声地麻利地跟随夜齿到了一边树丛里。
“这里是……”柳一池看了看四周,似曾相识。
突然,她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大石头,上面还有隐隐的箭痕。思绪像通了电一般,瞬间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上午。追逐,惊心动魄。
那是她头一次认识夜耳,也是倒数第二次看到她。最后一次,就是开完校运动会的那个午后。
然后像永别一样,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包括夜齿。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不仅让她再见到了夜齿,恐怕还能再见到夜耳。
两人在青青的草地上席地而坐,透过树丛的缝隙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钢铁标志物。
“我很高兴你穿了长裤。”夜齿点评了一句。
“不然等着被虫子咬死吗?”柳一池耸耸肩。
“聪明。”
柳一池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树上有许多银黑色的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