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家丁的态度非常轻蔑,几乎像是赶苍蝇一样要将在亭中的陈妤等人赶走。
陈妤皱起了眉,正要开口教训这些不尊重人的家丁,便见沈止上前一步,说道:“不知是哪位大人要光临此地?”
为首的家丁瞧了瞧沈止,气焰却不再那么嚣张了。
方才家丁之所以那样不客气,是因为陈妤穿着一身窄袖短打的衣裳,头上也无珠翠,京中的贵人们从不做此打扮,只有农人家需要下地干活的女儿才会这样,故而那家丁虽然瞧着陈妤貌美,不似寻常人家之女,却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但沈止却不一样了,眼尖的家丁一眼便能瞧出他的衣料做工精细,甚至连京中最好的□□阁都少有这样的手艺。
于是这家丁便稍微客气了些,说道:“是我家姑娘方才在玉流泉那边与各家公子小姐玩曲水流畅,有些头疼,便来这边休息一会儿。”
陈妤依旧眉头紧锁,“哪家姑娘这么大排场?”
“三殿下、郡主?”而这时候那位姑娘却已经看到他们了。
“柳家,柳七姑娘。”那家丁答道,
“你们二人这是结伴而行?”柳鸢已经走到来了亭子跟前,略显诧异地看着沈止与陈妤。
“差不多,今日是来还三殿下的人情的。”
陈妤原本对柳鸢的观感良好,但柳家家丁的作风着实让她不喜,故而她也不想与柳鸢过多交谈。
“想来二位也是挑这个时间来踏青的,”柳鸢漆黑如墨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而后说道,“这时候来京郊踏青绝不可错过玉流泉的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是什么?”陈妤有点好奇的问着,这又是北地没有的风俗。
“就是一群人环绕在弯曲的流水旁,让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旁边,谁便要喝下这杯可以消去灾祸带来福气的酒,”柳鸢解释道,“我便是喝得有点多了,才来这边找个人少的地方透透气。”
“好像有点有趣。”陈妤琢磨了一会儿说道。
“喝酒之人可是要作诗的,你擅长诗词吗?长宁郡主。”沈止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陈妤狐疑地看着沈止,心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不擅长诗词歌赋的?
见陈妤不说话了,柳鸢神色一转,又道:“我读上古轶散的典籍,其中便有位诗仙可以‘斗酒诗百篇’,郡主不妨去试试?”
看见陈妤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退却之意,柳鸢又说道:“再或者只是去看看,讨两杯酒喝,也无不可,毕竟这京郊的曲水流觞,一年中也就这么一天会有了。”
陈妤有些心动,反正她只想看看这曲水流觞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她看向了沈止,正张口说:“不知三殿下是否有意……”
“无意。”沈止面无表情地抢先回道。
诶?为什么?
陈妤很是疑惑,可她今日是来还人情的,也不能一味只顾自己,便只对柳鸢说道:“看来还是明年吧。”
她说着神情有些落寞,毕竟,一年真的很久很久。
“……我说笑的。”沈止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他双手背后,故而无人看见,他已经将指甲嵌进了肉里。
这让陈妤有些意外,因为沈止看上去其实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但他还是带着陈妤往正在进行曲水流觞的玉流泉方向去。
而这更让柳鸢惊疑,她看着在沈止与陈妤远去的背影,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不定。
“柳生,”她转头吩咐为首的家丁,说道:“跟上去,我没回去之前,不要让他们有机会离开玉流泉。”
玉流泉是一道天然形成的曲水,每逢京中青年男女一道进行曲水流觞的活动时,这里总是会有许多人,有些围着曲水席地而坐,而有些则站着远观着其他人的舞文弄墨。
“原来人都是往这边来的。”陈妤穿过密林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