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天色有些阴沉,屋外狂风大作,看上去仿佛是要给期待已久的人们一场瓢泼大雨。
而宅邸中,陈妤整装待发即将前往京郊的玉泉寺。
今日是七月十五,若是陈妤在家中,这本来她祭祀亡母的日子,但她人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便只能去寺庙中焚香祈福,以解哀思。
这一日同样有许多女眷前往玉泉寺进香,山中那随着乌云而聚集起来的蒙蒙雾气,仿佛正如人们的心境。
陈妤被流萤扶下了马车。
玉泉寺,陈妤并不是第一次来,而今日正如她上一次来的那般,大殿里挤满了焚香祷告之人,不过这一回她一人前来,流萤早早地便订好了可以暂时休息的禅房。
“长宁郡主?”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有许多人来的缘故,只是去往禅房的这一小截路,她似乎就遇到了熟人。
陈妤回身一瞧,便看见了一个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的面孔。
那女子的眉目如画,若笑起来想来也是笑颜如花,只是唇色与脸色俱是如雪一般的苍白,那身子骨瘦弱的,仿佛风一吹便会飞走。
“月夫人?”
陈妤遇见了独自一人前来进香的月夫人,这让她有些奇怪,毕竟,她从未单独见过月夫人。
于是她便多问了一句,“宣平侯不与夫人一起?”
“侯爷另有要事,”她轻声说道,“倒是郡主怎么没和三殿下一起?”
月夫人这一问,问得陈妤有点懵,她为什么要和沈止一起进香?
许是月夫人看出了陈妤心底的疑惑,于是她便补充说道:“郡主勿怪,妾身不过听说了些三殿下与郡主您走得极近的传闻,不过传闻大概也就是传闻而已,多是被人添油加醋了。”
“中元节该祭奠先人,三殿下应是在皇宫里参与祭奠祖先的仪式,”陈妤对月夫人说道:“我今日来则是为了祭奠亡母。”
她还好心地解释着。
月夫人来到京城时,陈妤一家早已前往了北地,甚少有消息传来京城,故而月夫人并不知道镇北王妃即陈妤生母早亡。
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说了几句不好意思,看着陈妤的眼神也带上了些愧疚。
陈妤看着她,顿时觉得这月夫人比之邱衍不知道要顺眼到哪里去了,故而便说道:“夫人倒是比宣平侯可爱多了。”
月夫人有些羞涩地以手掩面,又与陈妤聊了一会儿,便要各自分开。
“对了,”她含笑着,对陈妤说道:“郡主今日既然是为亡母上香,那便多耐些性子等待,总归心诚则灵。”
“这是自然。”陈妤应下,二人自此便分开。
陈妤依旧前往禅房,不过时不时仍望向大殿那边,那边不时有香客往来,但是就她与月夫人说话的功夫,人已经便少了许多。
要不然她这便去吧,陈妤心想着,又抬头看着更加阴沉了的天,有些担心再晚些若下了雨回去的路会不好走。
不过有时候,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陈妤刚往大殿那边走去,就开始淅沥沥地下下起了毛毛雨,而后一阵夹着雨的风吹过,雨一下子便大了起来,在路上连撑伞都变得困难。
陈妤三步并两步跑到了禅房门口,眺望着细密的雨帘,眼瞧着那大雨,短时间内没有停下的意思,便只能先进禅房里等一会儿了。
只是这禅房不知怎么回事,一开门,一股浓郁到刺鼻的香味直冲面门而来,呛得陈妤往后退了两步,缓了一会儿她才走进禅房里。
陈妤拿起禅房里的茶壶给自己烧了一壶茶水,看着窗外的大雨止不住的叹气,来玉泉寺进香必须心诚,所以去大殿进香只能由香客一人进去,随行人员则会被安排在其他地方,是以流萤也并未跟在她的身旁。
陈妤只好一边看着雨,一边喝着茶,很快便将茶喝完了一壶。
雨势仍然没有减轻的意思,而禅房中仍有某种淡淡的香味,很像她刚打开门时那刺鼻味道的稀释版本,却不像是上一次她来玉泉寺时所闻到的檀香。
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香味,陈妤只觉得脑子快要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雨后湿热更加难耐的缘故,她热得想脱了衣裳。
正在陈妤神思混乱的时刻,有人借着雨声的掩盖,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她所在的禅房。
另一边,皇宫中原本盛大的祭祖仪式被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雨打断,仪式不得不暂时停下。
“陛下,奴才瞧着这雨一时半会都停不了啊。”吕丹青瞧着等了半天也丝毫不见停歇的大雨对明帝说道。
明帝自然能十分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可这一年一度的祭祀除却祭祖更是为了祈求今年的丰收与顺遂,如今被打断就很有些不详的意味。
明帝迟迟不开口,皇室成员和参与祭祀的百官便也只能在这里陪着,显然又许多人并不想在大雨天里与明帝更处于同一屋檐下,所以吕丹青收了某些人的示意,提了一嘴。
而有吕丹青挑头便有其他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