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楚辞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的家在哪里?或者说……我现在有家吗?”“你当然有家了。”崔雪梅迫不得已放软了姿态:“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今天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有什么事情我们俩回家说好吗?”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原来的楚辞,说不定真的会心软,可惜现在站在崔雪梅面前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楚辞。楚辞见惯了这种戏码,想到崔雪梅曾经做的那些事情,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楚辞看着周围的几个人,笑道:“你平时不是经常跟她们一起打麻将吗?那你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既然你跟这几位阿姨都是好朋友,那为什么还要回家说?还是说……”说到这里,楚辞拉长了语调,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奚落:“你也觉得自己曾经做的那些事情见不得人啊?”崔雪梅瞳孔微缩。她没有想到楚辞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跟她撕破脸皮,想到周围还有别人,崔雪梅努力控制着心里剧烈翻涌的情绪,轻声细语的哄道:“辞辞,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你把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也想帮你分担……”好假。好虚伪。看着崔雪梅勉强勾起来的唇角,楚辞心里莫名有些厌烦:“你真的想帮我分担吗?”崔雪梅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有些拿捏不准楚辞的想法,所以只能给了个模糊不清的回答:“你……你先说是什么事情……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你肯定能帮上忙。”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楚辞就懒得对崔雪梅用敬称“您”了,他看着一脸不安的崔雪梅:“就看你想不想帮我忙了。”“什么?”崔雪梅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令人窒息。“我生病了。”楚辞的目光直视着崔雪梅:“每个月都需要去医院抓药,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曾经给你的还给我。”没想到楚辞说的是“钱”的事情,崔雪梅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辞辞,不是妈妈不想帮你啊,但是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钱。”楚辞早就料到了崔雪梅的反应,他平静道:“那我们就继续算一笔账吧。”“2020年5月,你断绝关系听到“假装生病”这几个字,周围看戏的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崔雪梅自然听到了她们的唏嘘声,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别说了……”楚辞仿佛没有听到崔雪梅的声音,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担心你在医院没人照顾,我特意跟导演请了假飞过来看你,可惜我找遍了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找到你。”崔雪梅心虚的垂下了头。“最后,我们在麻将馆门口相遇了。”“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口中的‘生病住院’与‘手术’是假的,你找我要钱只是为了继续打麻将。”崔雪梅低头,沉默不语。“后面你还是会经常联系我,但是每次都离不开‘钱’,有时候是一两千、有时候是一两万,我记得最多的一次好像是十万?”十万对于原主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他几乎每天都要赶通告,接广告,接剧本,那时候的原主也没有时间考虑剧本怎么样、自己接到的角色有多么讨人嫌弃,只要能赚到钱,原主就会同意导演的要求。原主的演技得不到很好的磨炼,再加上后来的他需要蹭热度才能接到剧本和广告,他的黑粉变得越来越多,类似“糊咖”、“花瓶”这种词汇更是都堆砌在了他的身上。原主的身子骨本来就差,再加上每天都这么连轴转,他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医生不止一次劝过他先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原主每次都是表面答应的好好的,私下还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恋爱吧》是原主第一次“零片酬”参加的一档综艺,其实这个时候的他隐约感受到自己没有太长时间寿命了,所以他想不蹭热度、做一次真实的自己。只是原主没有想到,他没能活到《我们恋爱吧》录制结束。……“十万”这个数字出来的时候,周围人看崔雪梅的眼神就变了。“这可是十万啊。”“我们家女儿的彩礼才十万。”“没想到她这么敢要啊……”似有若无的交谈声传进崔雪梅耳中,她的脸色有些难堪:“够了,楚辞,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再说。”“等等,我还没有算清楚账。”看着情绪接近崩溃的崔雪梅,楚辞不紧不慢道:“一千、两千、一万、两万……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我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你打过几十万了吧?”“你信誓旦旦的说,你要这些钱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我,可是我前段时间生病,希望你能来医院看看我,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有事情要忙,没有时间陪我……”楚辞的目光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到了中间的麻将桌上,他的声音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与奚落:“原来你口中要忙的事情就是打麻将呀?在你的眼里,打麻将永远比我重要,那你之前又何必说那些谎言……”“我说够了!”崔雪梅大声打断了他。“你是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子女孝顺父母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当明星赚了这么多钱,分我一点怎么了?我承认我这个母亲做的确实不称职,但我后来不是想尽办法去弥补了吗?难道我没有给你买过衣服、鞋子吗?我这不是在努力补偿你吗?”“如果你觉得用装病骗来的钱给我买衣服算得上是补偿,那我无话可说。”楚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在崔雪梅的印象里,楚辞一直是听话、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形象,这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展现出自己的反骨。周围还有三个看热闹的人,崔雪梅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只能用更凶的语气训斥他:“你就是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的?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妈妈,你摆正你的态度。”楚辞沉默了几秒。他现在所站的位置比较刁钻,正好背对着看戏的三个人,换句话说,只有崔雪梅能够清楚的看到楚辞的面部表情。见楚辞迟迟没有说话,崔雪梅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几句软话来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谁知却看到楚辞漫不经心的对着她比了一个口型。崔雪梅跟楚辞之间的距离很近,所以她清楚的看到了他到底说了什么。“你—不—配。”崔雪梅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看着楚辞挑衅的表情,她忍不住扬起了手掌。这一巴掌没有落到楚辞的脸上。因为他冷漠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放开我……”崔雪梅没想到楚辞的力气居然会这么大,声音颤抖了起来:“我……我可是你的亲妈妈,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想做什么?”楚辞眉梢微挑。在崔雪梅惊恐的目光下,他毫无征兆的将桌子上的那块麻将桌布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