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拿掉口罩,可以吃麵吗?」
当然是不可以。
可是要在陌生人──嗯,经过他刚刚努力自我介绍后,他们两个应该勉强称得上算是认识了──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拿掉口罩露出面孔,然后吸哩呼嚕的吃汤麵,说真的,稟性内向的她真的办不到。
唉,她刚刚太不谨慎了,怎么会答应和他一起吃麵呢?
「你再不吃麵就要糊掉了。」
「我知道。」声音透过口罩,语音听起来闷闷的。
直觉以为她还在因为他的请求感到困扰,所以他自我解嘲般地笑说:「我刚刚的要求是有点太过份了,毕竟按常理来说,我们也才见过两次面,谈话的时间还不超过半小时,你对我有戒心是正确的,所以你其实不必答应,也可以不必理会我奇怪的请求──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再拿这件事来烦你了。」很好,这个台阶搬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不是??」
「不是什么?」
「我??没办法??」
「没办法?」他快被搞糊涂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她个性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她大可打包直接走人,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在这边扭扭捏捏,可是她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好意思,不敢直接打包离开。
肯定是不甘心眼前这冒着香喷喷热气的阳春麵和青菜的关係吧?
她没道理因为他的存在而饿着肚子,放任麵慢慢在热汤里糊掉,可是要好好吃麵的话,就势必得拿掉口罩,偏偏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拿掉口罩──唉,烦死了。
为什么她会让自己走到这步田地啊?
刚刚究竟是哪条神经错乱了啦?
「你??是因为我吗?」耿禹锡试问。
她的视线再次对上他的,眼神确实有着满满的为难。
好,他懂了。
「没关係,不管你有什么原因,能好好吃顿晚餐比较重要!」
他基于绅士风度,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汤麵、青菜盘往隔壁刚巧走掉一批人的邻桌走去,而且还以一种背对她的方式落座。
耿禹锡这种近乎理解的体贴,让她一度很感动,下一秒随之而来的却是满满的愧疚。
她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算了,她饿到不想继续纠结了。
盯着泛着辛辣油光的汤面,她拉下口罩,飞快以铁箸夹起麵条,速速的吃了起来。
另一桌,背对她的耿禹锡一边吞麵条、嚼青菜,一边思考方才与她对话时的种种,直到一碗一盘完全见底,他还是想不透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抗拒在他面前拿掉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