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传得绘声绘色的是,说是闵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其中继母所生儿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没甚出息,居然敢谋杀闵冉,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闵大郎死得极为冤枉。
剩下两个未定亲的大妹妹却悄无声息,倒被一个妾生最小的妹妹赶在前面定了亲,莫非继母所生的儿女都已悉数遇害?
最最严重的是,在顾先生做了许多贫困百姓子弟的先生之后。
那些盘横江州多年的大户人家,没有一户与大都督府搭上线,也从未有人在他府里求得过一官半职。可他身边的先生,却公然收了那些下九流家的穷人孩子做学生,这不是在□□裸打他们脸么?
江州城里气氛空前紧张,大户人家的铺子已然关门罢市,在铺子里做伙计的百姓子弟,也被辞退回了家,一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米面粮食的价格高涨,却有价无市,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城里的消息一条条摆在闵冉的案头,他拿在手中冷眼瞧着,裴半城自裴八娘瘫了之后就一直无声无息,虽然早就断定他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他会如此沉得住气,紧跟着大都督府里的动作而动,硬生生煽动得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正面对立起来。
顾先生感叹道:“这裴半城手段高明,有心机又有耐心,倒是个难缠的对手。”
闵冉想着与裴半城初次相遇,他怕是受了裴八娘的蛊惑,才出了那样的昏招。她就算得了些奇遇,可在朝堂大事上,还是太稚嫩,与裴半城这样的老狐狸根本没法比。
“这再买不到粮食,只怕城里的百姓真要乱了。”顾先生忧心忡忡,江州安稳才没多久,要是那些混混趁机跳出来,只怕是又得乱象四起。
闵冉眸中寒意闪动,他拿起城里最大粮商宁家的纸条轻轻弹了弹,冷声道:“老百姓没吃的,饿了乱枪也是应有之事。”
顾先生愣了下,闵冉的意思他懂是懂了,可他还是有些不确定,疑惑着问道:“大都督的意思是?”
闵冉神情愉快起来,他将纸条砰一下大力拍在桌上,眉眼间尽是桀骜,“就从宁家开始,那些兵久不打草谷,久了怕是会手生,拉出来练练兵也好。”
顾先生吞下了想说的话,闵冉的神情他太过熟悉,一时又沮丧又无奈,他们这是又要去当强盗了么?他不比许先生那样无法无天,终是觉得有些不妥,转头看过去,才突然发现许先生居然不在。
“许先生呢?”闵冉这时也四下张望一圈,开口问了起来。
“我也想找他,这个老混账,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知又跑到哪里瞎玩去了。”顾先生气得直骂。
被骂的许先生,正与裴行韫在湖边的亭子里,舒舒服服的吃酒,商议着怎么搞出些大热闹大动静,来应对江州现在的局势。
“你阿爹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我不得不勉强承认,他算得上我的对手。”许先生连吃了两杯酒,又捡了糖莲子扔在嘴里嚼着,嘴角撇得快掉在地上去,“这江州硬生生被他搅得翻云覆雨人心惶惶,简直是一根聪明的搅屎棍,搅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他撇了一眼裴行韫,不情不愿的说道:“都说子肖其父,我看是女肖其父才对。”
裴行韫也不在意,始终神情淡定,她不紧不慢的说道:“现今街头铺子都关了门,那些还在街头摆摊的普通百姓只怕也撑不了几日。我估摸着大都督不会善罢甘休,依着他的性子,先生以为会如何?”
许先生翻了个白眼,怪叫道:“什么我以为大都督会如何,这世上你才是将他吃得死死之人,大都督就是想做什么,我敢打包票,只要你不想他做的,他绝对会打消念头不会去做。他下一步会如何去做,这都要看你怎么想了。”
裴行韫笑了起来,“大都督想做什么自是由他去做,我想拜托先生在背后替他描补一二便是。”
许先生蓦地坐起来,小眼精光闪烁,摩拳擦掌嘿嘿一笑,下巴稀疏的鼠须跟着不断的颤动,要有多猥琐有多猥琐,直看得裴行韫眼酸。
“娘子你是不是打算干脆闹大了更热闹些?嘿嘿我就爱热闹,不怕麻烦只怕没趣。”
裴行韫笑意盈盈点点头,“先生在城内是名人,尤其是走街串巷对各家后宅了若指掌,这时候该由先生出马,显出你真本事的时候到了。”
许先生微一怔楞,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裴行韫话里的意思,他得意得抚掌大笑,叉腰骄傲的说道:“我红颜知己遍江州,谁敢与我争锋?哼,我的俸禄花了那么多出去,如今也该收些利息回来。”
裴行韫很是喜欢与许先生打交道,他心胸开阔又聪明,关键是该坏的时候绝对的坏,干脆利落极了。
“不过,我有些事要请教娘子。”许先生抚了抚脸颊,愁眉苦脸的说道:“我长得英俊不凡,深情款款又出手大方,为什么始终没有女人肯嫁给我?”
裴行韫看着许先生干瘪瘦削的老脸,再配着他那别扭的模wedfrtyukk;样,忍不住噗呲一声口中的酒喷得到处都是,抚着椅子扶手大笑起来。
第51章大戏
江州城内。
街头铺子大门紧锁,原本热闹的街市只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萧条得像是座空城。
城北杂乱破旧的院落之处,不时能听到稚童叫饿的哭喊与父母无力的安抚,本该是炊烟袅袅煮饭的时辰,在远处间或能瞧见屋顶冒出来的些许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