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元宝急得心肝乱颤,忙低声下气搂了那姨娘哄道:“倩儿啊,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嘛。好人儿,消消气,都是我的错儿,我的错啊!想当初我就不该买了那黑妞回来,也可省了今儿这桩晦气事儿。你别生气,明儿个我就把那黑妞卖了,再给你买个好的使。”
如此这般,那许姨娘才收了泪,换了个可怜妖娆的模样,道:“既老爷疼我,还不快把这些人撵走。我看见他们身上就不舒服!”
王元宝无法,少不得装作一副强硬面孔就要撵人。
只没等他开口,冯渊已上前拱了拱手,道:“今日我等来此,本为找海棠问话,不想却多有得罪,也不便久留了。只是,王老爷刚说要卖掉这个丫鬟,不知可否卖给在下?”
王元宝一愣:“你要买这黑胖子?”
且说他原本买丫鬟,一来是为了照顾刚出世的儿子,二来也想着挑个好看的以后好收房用,却不想管家买来的竟是这个海棠,心下已十分窝火,如今冯渊肯买,正合他心意。
冯渊淡淡道:“是。还请王老爷开个价。”
王元宝咳了一声,待要说价,那头许姨娘眼角一挑,已抢了先:“十五两银子。”
不想跪在地上的海棠脱口而出:“放屁,明明你们当初买我的时候只花了五两!”
许姨娘恨得牙痒痒:“呵,这还没换主子呢,就巴巴为这小白脸砍价了。老娘白白养了你一个多月,不要钱哪?”
王元宝皱了皱眉,十五两在县城里什么样的都能买到了,海棠长成这样,着实有些贵,咬牙道:“这样,十两吧。”
那厢许姨娘却不肯让:“我说十五两就十五两,不然老娘不卖。”
冯渊不愿再多费口舌,拂袖淡淡道:“罢了,就十五两吧,还请王老爷立个契据出来,我等也好速速离开。”
许姨娘一听,乐得眉开眼笑。那王元宝自知占了大便宜,忙道:“我们这是小地方,买个丫鬟也不恁讲究。当初买她时便没写什么契据,如今你既要买,付了银子直接带走就是。”
冯渊听了,便从袖中取了十五两银子,递上前去。那徐姨娘早迫不及待伸了手过来接,细细数了之后,才冲地上的海棠翻了个白眼,道:“没想到你这黑妞还真有能耐。如今你换了主子了,赶紧起来吧。”
海棠鼻中冷哼了一声,又朝冯渊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才起身了,欢欢喜喜与英莲站到了一处。
这闹心的地儿,四人半刻也不愿多呆,拔脚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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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家的时候,早有一拨人已经回来了。
全捕头却还放不下刚才的事,一进门就直喊着:“刁妇,刁妇,那种刁妇就应该把她抓起来,关她个一年半载,看她还敢嚣张不敢?!”
侯勇和张良见状,忙围了上来:“老大,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全捕头猛地一拍桌子:“还能有谁?王元宝家那个小妾,十足的刁钻奸猾,只会撒泼耍赖,颠倒是非,满肚子坏心肠,真是气煞我也!”
这边侯勇的嫂子立即倒了茶来:“呵呵,全捕头您消消气儿。那许小倩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刁姨娘,最会胡搅蛮缠的,那王元宝老早死了大房,如今她又得了儿子,自是愈发得意忘形的,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瞧您这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找人干仗呢!”
一番话哄得众人都笑了,全捕头想想也是无益,这才丢开去了。
这厢英莲已拉了海棠来一旁找罗泉治手。罗泉看那手伤得不轻,唏嘘不已,忙开了药箱,上药包扎。
那罗泉原是王大夫的大徒弟,虽医术不及王大夫高深,却也学成好几年,目前已在冯家其中一间药铺独当一面。
包扎时,海棠疼得满头大汗却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竟看得罗泉心生佩服:“姑娘小小年纪,怎地比男人还忍得疼?”
海棠憨憨一笑,颇为自豪道:“这有啥,当年我后娘打折了我一条腿,我都没哭过!”
这下,不止罗泉,连全捕头都跟着惊奇起来:“呵,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可惜了你只是个丫头,你要是个小伙儿,我一定拉你做捕快。”
海棠吐了吐舌头,道:“抓贼我可不会,我只会当丫鬟。嘻嘻,冯少爷,如今你买了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冯渊闻言,眉头皱了皱,道:“海棠,虽是我买的你,但我身边并不需要人伺候,从今以后你便跟着九儿吧。”
英莲一愣:“跟着我?”
冯渊点头,缓缓道:“这一路上全是爷儿们,只你一个姑娘,许多事多有不便,以后有海棠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