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黛玉被接回镇西侯府,众人都宽慰了许多。然黛玉抱恙,小何、阿绣每每想找她玩闹,都被慕耀、明毅拦住,不叫扰她休息。倒是陆轻芍跟着英莲多次来看望,两人性情相投,竟是十分契合。
英莲、冯溪每每见她二人谈心,从琴棋女工到诗词歌赋,从上古传说到现今趣闻,大有上知天文、下达地理之势,这般博学倒真叫二人惭愧了。不过看着陆轻芍难得的欢快模样,英莲倒也跟着舒心不少。
正月十七这日,太子府一早派人来请谢廉师兄弟四个晚上过去喝酒,众人自然推辞不得,都去赴宴了。
是夜,英莲与冯溪姑嫂二人带着孩子省过冯母,一时回到房中叙话。
冯溪向外头问了一回时辰,忍不住叹道:“今儿又不知要闹到几时才得回来?”
英莲笑笑:“看得出来那瑾瑜太子是性情中人,才与他们师兄弟几个这般投契。原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你就不必费心。”
冯溪苦笑道:“若换作是旁人,我哪里有半点担心?可人家是太子,未来的圣人,我才不信他请侯爷几个去,单单是喝酒呢?说不定又是什么边疆战乱,要叫侯爷上战场去呢!”
“行了。”朝堂纷乱,哪里是她们理得清的呢,只抛开这个问她别个,“对了,陆府那边有信儿了吗?”
冯溪略怔了一下,忙道:“没呢。说也奇怪,自上次清平观传来一次口信,就再没半点消息了。你说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英莲自是懂她的心思,心下难免担忧:“当真难说。”
冯溪叹了一声:“从前我只觉得小何的爹爹心狠,如今却是长见识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小何他爹到底留了他一命,这陆姑娘的爹可就……”
“这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你可别给陆姑娘知道了。”英莲忙打断她道,“这两日黛玉过来,我瞅着陆姑娘心情竟好了些。这些事情暂时放放,别叫她烦心了,且再等两日看看!”
冯溪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说完,又想起来问黛玉,“贾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英莲自是知道她的心思,摇摇头道:“他贾府里头摆了这样大排场,累得人仰马翻的,还不得歇几日么,不过只怕这两日老祖宗就得派人来接了。”
“那可不见得,纵然得了空,只怕也没好意思来接。真心疼林妹妹,病着的时候怎不见人来问问?”冯溪冷笑,“不过满心眼里都是那个贾妃。前儿还听侯爷说起,那贾妃回宫见驾谢恩,哄得龙颜大悦,替贾府讨了很大的恩典呢。”
“理他呢,都是面子上的工夫罢了。”英莲说着,叹了一口气道,“旁人只看见它外头体面风光,哪里知道里头是哪般模样呢?如今我只想着看顾好这个妹妹,图个舒心罢了。”
冯溪听罢,不由扑哧一笑:“嫂子,瞧你这为难模样,其实这个说起来哪有你想的那么难?如今林妹妹也渐渐大了,你趁早给她寻个好婆家不就行了?”
英莲微怔,继而狠瞪她一眼:“又说胡话?”
冯溪不禁叫屈:“好嫂子,我这哪里是胡话?分明眼前就有现成的好人选,你是天底下头一个聪敏贤惠的,我可不信你瞧不出来。”
“我知道你说的哪个。”英莲看她一眼,不由笑道,“你也不必急着替慕四出头,旁的事情我倒可替玉儿决断,单单这件我只听玉儿自己的。何况她还在孝里,不便言亲。”
冯溪忙道:“好嫂子,我这可不是为了替慕四出头,我是真心替林妹妹着想呢。但凡林妹妹在贾府一日,这边一屋子人就忧心一日。旁的不说,你自个儿哪日嘴上不念叨几遍呢?既如此,何不趁现在早些筹谋,妹妹虽说还在孝里,可终身大事早作打算自是没错的。”
英莲面上有些无奈:“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只是……”
冯溪睨她一眼,好笑道,“难不成你心里还挑慕四的不好?”
“你说到哪里去了?”英莲嗔笑,“这些年下来,慕四的品性你我再清楚不过。虽我也早早就瞧出来,他对林妹妹的心意比别个不同,然这等事情不比其他,况慕耀又是胸怀城府,深明礼义之人,我与你哥哥都相信他自有分寸,故而不愿插手。”
冯溪一听,忙问道:“那林妹妹对慕四……”
英莲诡秘一笑:“这我可说不好。只妹妹那般聪明,只怕慕四的心思她也是知道一二的。不过,她到底年纪小了些,面皮薄着呢,如何好意思与我说这个?”
“说得也是,林妹妹太小,这慕耀又太稳,也不知他们这段公案何时摆到明面上呢?”说着,冯溪又摇了摇头,只将手帕子一甩,笑道,“罢了,我还是不添乱了。凭嫂子都坐得住,我急个甚!”
正说笑,忽见外头白芷急慌慌进了来,喘个不住:“夫人,奶奶,不好了,出事了!”
冯溪、英莲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