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张秀才的手在桌上敲了敲,对伙计道:“这是要相看谁?”
“这怎么晓得?”伙计说着伸手一指:“她们在这坐了小半个时辰,这从门前过的,在茶棚里喝茶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人来人往的,年轻的小伙也不少。谁晓得相看谁?”
张秀才点头,摸出两个铜板赏了伙计,端起茶慢慢地在那喝。这位置瞧宁榴,还真是越瞧越清楚,难道说,苏家相看的是宁榴?如果这婚事成了,说不定宁榴就会搬到这镇上,到那时……
张秀才把茶杯放下,放下茶钱,不行,这件事,总要去打听清楚,若是没有这件事也就罢了,若真有,怎么样也要搅散了。
苏娘子和女儿回到家中,苏娘子把院门关上,把肉放进厨房,回身来到堂屋,见女儿那红红的脸。苏娘子笑吟吟地拉了女儿的手:“怎么说,这小哥,还真是长的好,要说呢,也只有这行生意有些说出去不好听。可是老人家还有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呢!”
苏家女儿的脸更红了,伸手捏着衣衫的边:“娘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
苏娘子只听到前面半句,已经笑着一拍手:“这好,哎,等三姑婆来了,我就和她说,你应了。”
“我……”苏家女儿的手从衣衫上放下,咬一下唇,这杀猪的,听起来还真不是一点点难听,可除了这样的,别的就……
苏娘子轻叹一声,握住女儿的手:“我晓得你想嫁个读书种子,我也这样想。可是这读书种子,年轻俊俏的,哪是我们这孤儿寡母的能配上的?就算有那么一个穷的,肯娶你,这没成名之前,你爹那坐馆的苦恼,你也记得的,唇尖都要说干,才赚来银子养活我们一家子。”
“娘,我晓得!”苏家女儿偎进苏娘子怀里,苏娘子把女儿抱紧一些,轻声叹息。
三姑婆笑吟吟地走近苏家,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到背后传来秀才娘子的声音:“三姑婆,你这一大早起的,来镇上有事?”
三姑婆转身指了指这天:“还一大早起呢?这会儿太阳都快偏西了,要在村里,都做了半天的活了。还是你们在镇上的日子舒坦,又不下地又不做别的。”
秀才娘子用手捂住嘴笑:“三姑婆别取笑我了,什么在镇上日子舒坦?家里家外的活还不是要做?就算有个把做粗使的,那样做衣衫的活,还不全要我来做。我啊,就等着给你重孙好好寻个媳妇,到时我也能享享福。”
一说到寻媳妇的话,三姑婆的眼都亮了:“这好,不过我记得你儿子才十三,还早着呢。等我替你好好寻摸寻摸。”
秀才娘子已经凑近三姑婆的耳:“这会儿,三姑婆来寻苏嫂嫂,想是要给我们侄女寻门亲?”三姑婆伸手去敲门,听到秀才娘子这样问就笑着说:“是呢,你想,这姑娘今年足足的十八岁,算不得小了。”
“那,三姑婆给她寻的,是哪家?”秀才娘子装作不经意地问。
“哎,这人,你也认得,就是赁了你家房子的宁小哥。”苏娘子已经前来开门,三姑婆笑吟吟地对秀才娘子说。
果然是宁榴,秀才娘子面色微微一变,接着笑吟吟地和苏娘子打招呼:“苏嫂子,许多日子不见了,今儿正巧家里那杏,新结了,给你送些来呢。”
说着秀才娘子就把挎着的篮子递上去,苏娘子接了:“劳你惦记着,快进屋罢。”三人彼此说笑着,走到堂屋坐下。
苏家女儿已经倒了茶,又接过篮子,走到厨房,拿了盘子把这杏洗了干干净净地送上来。
苏娘子接了盘子,笑着对秀才娘子道:“这啊,也算是借花献佛,快些尝尝。”秀才娘子拿了一个在手上就笑着说:“好些日子不见侄女了,方才我打眼一瞧,这周围的闺女,没有一个生的像侄女一样好的。”
苏家女儿正好听到,那脸不由微微一红,扭身走进里屋去了。
苏娘子望里屋瞧了一眼,笑着道:“虽说年岁也不小了,还是这样爱害羞。”
“姑娘家害羞这才叫有教养!”秀才娘子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三姑婆已经插嘴:“哎,你们也别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就这件事,苏家嫂嫂,你是晓得的,你这闺女,肯不肯应?要我说,宁小哥除了是个杀猪的,别的都是绝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