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云震的建议,是让陆偲先找那三个人商量试试。
说是说三个人,但这沈晋瑜吧,情况与另外两人其实还不能完全相提并论,再者目前他仍处在昏迷中,要怎么处置他得等他醒来再说。
而梅凌吧,目前还是个伤患,脾气又比较让人头疼。
所以陆偲第一个找的人,就是陆英捷。
即便是向来对他关爱有加——比起哥哥更多了一份情人的爱怜、比起情人更多了一份大哥的关护——的陆英捷,要陆偲厚着脸皮提出那种要求,也免不了会心虚,为此他还特意拉上云震作陪,就当以防万一吧。
他把地点选在自己的住处,名义上是邀请两位工作辛劳的大忙人来吃顿便饭,至于这顿饭的主厨自然是他本人。
饭桌上的气氛,虽然算不上热络,倒也不至于太过冷场。
云震这边,对其他两人的态度都是一如往常,再自然不过。陆偲那边,对云震是比较自然,对陆英捷则有点小紧张。
而陆英捷,对这两人则是无奈。陆偲方面就不提了,对于云震的存在,陆英捷是既难于接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不接受。
那个下午在云震家的事情发生过后,云震有再找他谈了谈,主要是阐明态度:这事就这样了,他要么就接受,要么就逼迫陆偲做出割舍。
其实,多一个人,并不会把陆偲的感情分走,陆偲该爱他多少,始终爱他多少,既不会因为多一个人而减少,也不会因为少一个人而增多。反过来,更多人陪着陆偲,陆偲得到的关怀就会更多,因为都是他所爱的人,那么他也就会更加开心快乐,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听听,这样一番话,叫人怎么去反驳?
晚饭结束,阵地转移至客厅。
云震独自坐着单人沙发,陆偲和陆英捷则同坐在大沙发上,这架势看似寻常又不那么寻常,气氛平静而又隐隐暗潮汹涌。
就这样吧,陆偲开始正式摊牌。
当听完陆偲的讲述之后,陆英捷并没有像陆偲预想的最糟结果那样大发雷霆,当然更没有欣然接受,只是久久地沉默着,冷峻的面容越发冰寒彻骨。
显而易见,他恼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他怎么可能不恼?
陆偲到底是要多贪心,已经有两个还不够,居然还想再来两个?而且这两个……
梅凌,这人素来与他极不对盘。设想一下,假如今晚在场共进晚餐的人再加入一个梅凌……简直就无法想象。
而沈晋瑜,这家伙又算怎么回事?不谈别的,沈晋瑜在私生活方面风评不佳,还跟秦秋有过那么些不清不楚的暧昧,陆英捷对他又何来什么好印象?更何况他的出现又是这么突兀,之前都毫无迹象,凭空就冒了出来,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
眼看陆英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陆偲心里也越发忐忑不已,硬着头皮凑过去握住他的手:“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如果可以,我绝对绝对不想让你有一点点不高兴,可是我真……”
“你相信?”
陆英捷打断他,质问,“你真的相信那种事?”
那种事,指的就是陆偲刚刚所描绘出的那些东西。
注意,不是描述,而是描绘,就好比印象派画家的大作,懂的人才会懂,不懂的人一头雾水,压根进不了状况。
想想看,这些什么命啊煞啊之类的玩意,还能再怪力乱神一点吗?有几个人听了会不觉得荒唐?又有几个人能够听信?即使是陆偲……他信吗?他确确实实相信了吗,还是仅仅为信而信?
陆英捷注视着陆偲,那目光如同利剑,要生生割开他的皮肉骨骼,一直刺探到他的灵魂里去。
陆偲的心脏猛地揪紧,旋即松弛开来,整个情绪都随之放松下来,也或者说是索性豁出去了吧。
“我信。”
他顿了顿,握着陆英捷的手更用力,一股执拗的力量传达过去。
“更主要的是,假如你离开我,然后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别人因为我而遭遇不幸,遑论还是我喜欢的人?”
“……”
陆英捷眼中的锐利光芒渐次隐去,变得无比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