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俞雀眯眼看着眼前人,平日为官的威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的僵硬腐败。
“雀儿,你……,是叶荆给你说了什么吗?那都是假的,你不必听风就是雨,这事未必没有转机的。”俞邂岐面色青白,张了几次口才堪堪说出话来。“眼下你待在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待到你及笄,我会想法子把你摘出来,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真的让你进宫呢?”
“那位置您想给谁就给谁,我一个半辈子都被安排好的人,真要说起来,扶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只有一个母亲。”
“你母亲故去多年了,我是想着……该给她一个名分,她不比林氏那般刻薄,总能对你眷顾些。雀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些年林氏不容人,你我还能看顾些,他们母子流落在外活得属实不易……。”
提及发妻,俞父语气也软了些许,本想徐徐相劝,不想话还未完,俞雀怒极反笑。
“父亲,什么才算活得不易?您活得容易吗?祖父早亡,我们这一系全依着您和大伯父撑着,我也不容易,从小被林氏刁难,好端端的被送走寄人篱下。世人都过得不易,云姨娘是十三个时辰生的?她跟别人不一样?”
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俞邂岐默声看着她低头笑的花枝乱颤,再抬头时眼底便染了几分寒意。
“还是您觉得她不一样?要是真觉得愧对她,许她当个贵妾,许她掌管全家,让她当个二夫人,这些都不成?非得拿了正室的名分?”
“那她还真是左脸皮撕下来贴在右脸上。”脑子里蹦出俞挽的话来,俞雀咂舌,还是她说的贴切。
“府里总不能没有主母,你弟弟妹妹也要有个好前程,再说了,哪有子女插手长辈的事的?”三番两次被下了面子,俞父心中也冒起了火。
“那父亲还跟我说什么?直接递了文书去,本也不是我该插手的事。”
盏上的烛火摇曳,两人不欢而散,俞雀盯着他踉跄的背影,淡色的唇抿紧,片刻后几滴清泪落在手背。
“小姐何必呢,不过一个妾室,扶正了也越不过您去的。”雁来温声劝慰,却也深知她的脾气。
“让他们做梦去吧,收拾东西,我们这两日就回去,左右挡不了,能拖就拖吧。”
“可是这种天要下雨的事我们也拦不了,再拖着只是得罪老爷……。”
藕色的指甲划着手心,俞雀闷声开口,“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种事我是拦不了的。”
“可是我不高兴,凭什么那个女人一来就把阿娘的位置占了,这些年来我受尽林氏的白眼,他们在城南偏安一隅,我是不喜欢林氏,可若真论起来,我宁愿让挽挽跟我一样占个嫡女的名分,而不是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念儿倾儿,这些世俗的东西总比情分靠谱些。”
“其实那云姨娘也没有真的得罪过小姐,夫人是她也未尝不可,若真是林姨娘,她本就跋扈,到时候可不得死命的欺负我们?”
俞雀一时无语,怎么才算欺负?林氏明火执仗的刁难是欺负,那两面三刀嘴甜心苦就不是欺负吗?本质有什么区别吗?无非是谁手段更高明些,从中选一个?这算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
还不等她想明白,次日正主便施施然的来了她的院子,回想起来,从前见过的两面不过是粗略说上几句话,如今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六分颜色而已,可容貌能被比下去,举止气态却是不能。
容颜易老,可那样的云定风闲,纵是再娇艳也比不过的,眼见着她款款落座,天青的素瓷茶杯立于手背之上,映着淡淡的茶烟,眼前这人不像是个世俗之人,大有临风之姿。
“姨娘可是有事?”两人几句闲话下来,云鹫怎么也不提来意,俞雀头微微侧,率先挑开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