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船到陕县,靠岸时蒋宏英上岸去了一趟,回来时面色凝重,对陈恕说道:“完颜宗弼确实已经着手招纳血刀恶僧。陈少侠所说的陆地龙之事也已经听说,血刀老祖死了几名弟子,自己却毫发无损,倒是陆地龙自己受伤不轻。”
陈恕问起包不同等人的情况时,他却不知道。只是叹道:“血刀恶僧已经和洛阳会的人接上了头。唉,洛阳会和本帮近来势同水火,这可够黄帮主愁的了。”
陈恕奇道:“洛阳会又是个什么情况?”
蒋宏英解释道:“洛阳会事实上就是完颜宗弼用来控制洛阳武林的工具,龙头是金人粘也,却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做平世安。这洛阳会在完颜宗弼支持下,近年来对本帮不断挑衅攻击,十分嚣张。我们帮主‘中州剑’黄云峰为人谨慎谦和,对他们一再退让,以至于对方得寸进尺,咄咄逼人。”
陈恕皱眉道:“对金人退让恐怕不是好主意,只能让他们更加猖獗。”
蒋宏英叹道:“谁说不是呢,只是仰人鼻息,不退让又能怎样呢?我倒是理解黄帮主,河阳帮上万弟兄,许多人都有家小,他不能不替大家着想。”
陈恕摇了摇头,事实也确实如此,在金人势力内,跟对方作对又能有什么好结果?说到底还是要有强大的军事实力作后盾。
他回去继续练刀,蒋宏英给他专门找了间舱房,他整整在里面练了大半天,只休息了一小会功夫。
这般不停地出刀,收刀,回忆田伯光和血刀老祖本人的用刀技术。这大半天只怕已经劈出上万刀之多,砍断了三根一人粗的大木桩。
王语嫣白天只顾着贪睡,傍晚时才来瞅了他一眼,抱着小黑猫指指点点地跟它嘀咕了两句,又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恕除了吃饭睡觉以外,一直在刻苦练习。这样的训练虽然看着简单,但却极为累人,他的手臂一直酸痛无比,这是他修练九阴真气以后从没有过的感觉。而且也很枯燥,不但王语嫣不耐烦在旁边看,蒋宏英来瞧了一会,也连连摇头,转身就走了。
不过这样苦练的效果,似乎倒是有一些。至少他现在耍刀耍得很是流畅,对于用刀的一些小技巧,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而这些技巧如果不自己亲自练习,那是很难明白的。
第四天下午,来到了洛阳城。站在洛阳东门外的码头上,瞧着远处的洛阳城门,陈恕颇有些感慨。
毕竟这是中国著名的历史古城,虽然现在已经无复汉唐时期的辉煌了,但仍然是中原大地极重要的一座城市。对于目前的金国来说,则是西京长安、东京开封中间的枢纽。金帝阿骨打派自己的四儿子完颜宗弼经营洛阳,足见对其重视。
陈恕并没有改装,大摇大摆地下了船。据蒋宏英所说,整个河南境内,他都不需要害怕完颜希尹那边的通缉。因为完颜宗弼和完颜希尹完颜宗翰两党关系极不和睦,完颜希尹的话在两京都很管用,偏偏在这中间没人理会。
蒋宏英和前来接他的河阳帮众说了几句,转头对陈恕叹道:“血刀恶僧已经进了洛阳,目前就躲在洛阳会的老巢,据说完颜宗弼已经见过他,对之大加赏赐。”
陈恕本来一直想,怎么才能逼得血刀老祖和他公平决战。现在忽然有了个主意,如果是能通过完颜宗弼向他发起挑战,这家伙总不好意思畏战吧?毕竟自己不管是年纪名气都比他差这么远,若他避战的话,哪还好意思在完颜宗弼面前混?
他想挑战血刀老祖的事情尚未告诉蒋宏英,后者还以为他只是在洛阳停留一下,就会北上清京。
进了洛阳城,径向河阳帮的总舵,城西的九曲园而去。来到园门口,只见几个人在门外迎接。蒋宏英笑吟吟地拉着陈恕过去,指着一个青年汉子介绍道:“苏兄弟,这是我的副手,江浩岳,你们多亲近亲近。”虽然此地没有张贴陈恕的通缉画像,但毕竟他是金国钦犯,所以用了化名苏辰。
陈恕见这江浩岳年纪甚轻,能做到蒋宏英的副手,显然能力很强,或者是武功不错。他忙拱手道:“江兄你好。”
那江浩岳向他瞧了几眼,也没甚注意,随意地点了点头,向蒋宏英道:“大哥,你听说血刀恶贼的事情了么?”
蒋宏英点了点头,江浩岳道:“粘也那厮,得了这高手,益发嚣张。昨夜打伤了我们好几名弟兄,今天一大早,又将小杜狠揍了一顿,声称要将青月姐抢去。”
蒋宏英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喝道:“小人得志!我就不信胡狗能一直猖狂下去!”
边上几人都吓了一跳,忙四下张望,都道:“舵主小声些。”
蒋宏英咬牙切齿一阵,又叹了口气,向陈恕道:“苏兄弟请进吧。”
几人走进门,恰好一行人迎面出来。为首的却是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正和身后几人说着什么。见到蒋宏英一行,微微一愕,随即笑道:“正要去迎接蒋舵主,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蒋宏英微一皱眉,淡淡道:“不敢劳动方舵主大驾。”
那中年人笑吟吟地道:“哪里话,咱们兄弟之间,何必如此客气?我听说蒋舵主在湖城和一位姓卫的兄台谈得甚是投契,不知道是哪位好朋友蒙蒋舵主如此看重?”
蒋宏英一怔,摇了摇头,说道:“哪来的闲话?什么姓卫的,没听说过。”
那中年人呵呵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想来就是闲话了。”
陈恕在旁边听着,这中年人显然和蒋宏英颇有矛盾。与卫春华这红花会大钦犯往来,这显然不能让其他人知晓。问题是为何这中年人会知道这事情的?显然他在蒋宏英身边安插得有眼线。
只见中年人一脸得色,似乎为赢了一阵而大为高兴。陈恕心中暗叹,这人显然不是什么高明人物。现在虽然是吓了蒋宏英一跳,或者以为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但实际上却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反而会暴露了自己在他自己身边有眼线这事实。陈恕瞧着蒋宏英眼中神色,就知道他自会来一次清查。
蒋宏英岔开话题,笑着向陈恕介绍道:“苏兄弟,这位是方舵主,名震洛阳的‘绝地神枪’方叙。黄帮主是他姐夫,郎舅两人都是大高手,一向都是佳话。”
那方叙没听出他是暗讽自己靠裙带关系上位,以为他是吹捧自己,更是欣喜,觉得是刚才那句话起到作用,得意洋洋地瞟着陈恕道:“这位小朋友倒是面生得很,哈,瞧这长相,跟院子里的姑娘倒是有一拼。蒋舵主,这是你的相好么?”
这句话一出,众人无不变色。蒋宏英固然面色阴沉,陈恕也是恼怒异常,心想此人实在是个浅薄无知的大草包,这黄云峰如此用人,瞧来也不是什么高明人物。
他在洛阳尚有大计,实在不欲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但这句话实在是侮人太甚,在这些粗豪汉子面前,若不显得强硬一些,只怕人人都当自己是软柿子。
于是铮地一声,拔出长刀,淡淡道:“蒋兄,恕我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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