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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孤儿周福

1919年的天津，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寒冷，立冬才没几天天气就冷的不行，人们早早的就将准备好了的加凉夹袄拿了出来。

鸡叫才将将三遍，时间约摸着凌晨四点多一点，这要是夏天还好一点，那时候天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可是在冬天就有点磨人了。

外面还是漆黑黑的一片，再加上天气寒冷，暖和的被窝应该是最舒服的地方，更何况是在睡觉正好的凌晨呢，所以这时候起床是要有相当大的毅力的，但是这些对于在社会底层挣扎求生的市井斗民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因为温饱和活的舒适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甚至都没有睡懒觉这个名词吧。

周福每天定时这个时间点起床，猛地一掀开被子还有些不适，于是麻利的穿好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夹袄，即使是这样的衣服也是周福目前比较好的两三件衣服之一，剩下的那件没有两三个补丁呢。

捧着一个凹凸不平的铜脸盆准备洗漱，铜脸盆的材质是上好的黄铜，用了这么久颜色还是亮锃锃的，唯一遗憾的是盆底的边沿处瘪了一大块。

由于用料好，盆的本身也是比较厚重，如果卖掉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毕竟这是上好的纯铜，就是现在流通的铜钱也还掺着杂料呢。

但是想到家里的木盆已经打了好几个铁圈还是不能防止它漏水，于是周福就自己修补一下，就留下来了自己用，还刻上了记号，这也是家中惟一的铜制品了，除了数量不多的铜板之外。至于铜脸盆的来源他已经不知道在哪捡到了，只记得是一家有钱人家搬家从他们扔掉不要的一堆东西里找到的。

周福住的地方是几家合住的大杂院，说是大杂院，其实是一座格局正正方方的四合院，左右厢房各一家，后院一家，而周福家就是居于正中的三间上房外带后院的三间后罩房，除了各家的地方，其余的都是公用的。

这座四合院虽然老旧，但是毕竟是实打实的青砖灰瓦和有年头的杉木做的房梁，所以房子还是很是不错的，要是整修一番肯定比一般的房子还要好。

至于周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房子呢，这真的像他的名字所说的那样，是个有福气的。

1912年那样，全国各地都在闹革命打仗，再加上闹饥荒，实在是没有活路了，于是周福一家就跟着村里向大城市找活路，在途中六岁的周福和家人走散了，可能是农村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吧，在找到父母无望的情况下，周福就跟着一群人来到了天津。

没钱没家人，周福只能变成万千乞丐中的一员了，两年的乞讨生活没有让周福饿死，相反活的更有盼头了，从小就在市井街头讨生活，让他见识了各种人物，学会了揣摩人的心思，见人笑脸相迎，好话又不要钱，总而言之，见人说人活，见鬼说鬼话。

市井街头虽然鱼龙混在，但是也是卧虎藏龙，时间一长也就都熟悉了，于是周福就和街头算命的周瞎子相熟了，周瞎子其实不是瞎子，只是眼神不太好，总是眯着眼睛，于是人们叫着叫着就流传开了。

算命的这一行都是比较相信三缺五弊的，所以周瞎子孤独一生，没有家人，在经过一两年的相处，和周福逐渐相熟起来，就的周福人品不错，看他四处漂流，再加上自己也老了，对于孤单就更加害怕了，于是就认他做了孙子，正好两人又是姓周的本家。

没有重大的仪式，就是摆了三两桌席面，请周边的几户人家吃顿饭，做个见证，于是周福就正式是周瞎子的孙子了，有了家，在周瞎子死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继承他的房子和一切了，再也不在是四处游荡的小乞儿了。

之后跟着周瞎子出摊就成了周福的日常生活，有空就跟着周瞎子学习认字，这样的安稳的日子不长，还没两年就被打破了，因为周瞎子就害了急症离世了。

周福作为孙子在邻居的帮助下，将周瞎子入殓下葬了，自此之后，周福就成为了一个有房的人了，在整理一番之后。

除了日常生活家伙什之外，还余下十几块大洋和两三百铜板，这是周福全部的家当，这份不多不少的家当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现在的鸡蛋一个铜板一个，一斤大米也才十来个铜板，五口之家一个月生活费也只要四五块钱，而且还是小康，所以周福的这笔钱还是能够生活一年多的，只是没了来源，坐吃山空也不行啊。

现在有了家，可不能在当乞丐那样讨食了，不过人有人道，鼠有鼠道，不说别的，天津市的边边角角这些年让周福摸了遍，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只要说地名都能够知道的。

于是周福就开始四处游荡，帮别人跑跑腿，带带路什么，不能发财，但也是吃喝温饱不愁，期间周福特别羡慕那些有家有亲人的感觉，于是养成了周福抠门的习惯，进了口袋的钱就很少能出来的，因为心底总是有个想法，就是多攒点家底留着以后娶媳妇，自己孤家寡人，没有父母帮持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有了老婆孩子才算真正在这天津市安了家。

离周瞎子离世已经真正四个年头了，这四年周福的变化是比较大的，首先从一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蜕变成了青年小子，随着心性的成熟，以前那股子机灵和小聪明也变成了满满的生活智慧，在人际交往更是一层，于是钱罐子在只进少出的情况下也逐渐上升起来，家里的物件也从各处淘换来不少。

不过期间最值得说的是周福拜了清末民国十大高手之一的韩慕侠为师，哦，说是为师有点过，现在还只是记名弟子。

这事还要从周瞎子死的那年说起，周福在各大酒店门口干起了跑腿的生意，但是触动了另一帮人的生意，于是就将他围起来胖揍了一顿，周福知道自己干不过他们，于是就想法子提高自己的能力才行，于是拜师学艺就成了唯一强大自己不让自己受欺负的途径。

但是谁都知道法不轻传，进武馆学艺是要交拜师费的，而且天津各大武馆的收费是比较高的，周福不知道碰了多少次闭门羹，说自己没有天赋，其实还不是自己没有钱吗？

最后他打听到了韩慕侠的韩式八卦正宗，他没有上门，只是在外面偷偷学，最后的结局正如你们想的那样，被发现了，但是没有想传说中的那样，韩慕侠老爷子发现周福天赋异禀，求着要收他做关门弟子。

“你可知道偷学别人武功的规矩？”韩慕侠发现周福之后严厉的问道。

“知道，偷学武艺者废除武功，挑断手筋脚筋。”周福这时候就是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学生一样老实。

看着周福老实的样子，韩慕侠神情缓和不少，反问道：“知道那你还偷学，难道你不怕吗？”

“怕，怕，小子自然是怕的。”周福见状连忙急促道，然后打起了亲情牌。将自己的身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好不容易有个爷爷还死了，自己孤苦一人受人欺负，再者身体差，所以想要学点武艺一则强身健体，避免生病没有钱财买药治病，二来也好学点让自己再者乱世中生存下去。

说完就哭了起来，而且哭的那叫一个惨，同时还偷瞄着韩慕侠的神色，虽然他再着之前打听过他的为人，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武林豪侠，不过轻易因为一点功夫而挑人手筋脚筋的，不然也不会前前后后收了上千弟子传授武艺了。

果然，韩慕侠听了周福的讲述很是同情，于是就同意让他跟着一同学习，只是没有正式的拜师奉茶而已。

在武馆学武的收获很大，让周福的身体强壮结实起来，同时因为韩慕侠的名气，在师傅的朋友中有一位是《天津日报》的主编，于是从他那里接到一份批发报纸的生意，就是从印刷厂批发报纸，然后分给一些报童沿街叫卖，自己从中赚点差价，别说他压榨童工，这个年代哪有童工而言，再说没有他也有别人，更何况他还没有拖欠工资，按时按量发钱不知道要好多少。

于是每天凌晨从印刷厂拿报纸，在分给底下几个报童，量不多，平均一个月赚十几块大洋左右，然后上午去武馆学武，吃完一顿免费的午餐之后就帮着师母打杂，毕竟白吃白喝总是不行，讨好了师母还怕什么。

下午就到处找点生意，除了犯罪的，跑腿带路都行，再不济在饭馆打杂也行，这样就不用自己掏钱吃饭，这样的生活连续了四年，不变但却充满干劲，因为周福有了新的目标，娶媳妇当爸爸，只不过媳妇还不知道在哪，但是周福相信这一天不会远了，因为他十五六了，这个年龄正是大好年华的时候。